恐懼
IPFS
早前因事匆匆回港,而且一待就是兩個多月。不知是戴著口罩還是別的原因,總覺得空氣中多了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就算朋友之間的普通對話,也常出現「唔使講到咁白啦,你明啦」的有口難言之感。
完成十四天酒店隔離時,食肆晚巿已經禁止營業,兩人一枱又硬生生分開一家人,因此總是躲在家裡算了。朋友也只能找其中一人的家聚會,到了我這年紀,不少朋友家中都有老有嫩,不便打擾,於是總往獨居的人家裡擠,朋友笑言疫情意外地令窩居熱鬧起來了。
身體的距離雖近,對話中的隔膜卻增加了。我們老是拿 Siri 開玩笑,說反正早被偷聽了,現在說什麼不說什麼也一樣 。一邊提醒自己要諴實地生活,一邊又不住小心翼翼地選擇吐露心聲的對象。眼前的人是否可信?為人可信,智慧夠不夠?這樣的交流有沒有必要?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變得那麼脆弱,即使我們擁有人身自由,言論自由卻已自動繳械,那麼思想被禁錮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我記得自己第一次出發到英國時,登機前對展開新生活滿有期盼,可能因為我從沒打算一去不回,更需珍惜每分每秒,沒時間傷春悲秋。今次回英國班機上,滿是一家大細,他們看來那麼善良又自信,同時面上又寫滿憂慮。
聽說不少人移民前從未踏足英國,到底是什麼讓人不惜一切衝往陌生的國度呢?為了子女的教育,為了闊落些的客廳,為了免於恐懼的自由,所以寧願克服離開家園的不安與惶恐。我有時不太肯定,這算不算逃離了恐懼?畢竟在全新的地方,文化加上經濟衝擊,可能大家只是走向另一種水土不服、朝不保夕的恐懼。
我總以為,勇敢的人不是沒有恐懼,那只是神經病。勇敢的人是能直面恐懼並迎難而上。無論是那一種恐懼,只有善良的人能團結,才有機會看見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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