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成为中国的一种正常

每次重大公共事件看到人心恐惶的情景似乎都很熟悉，这次武汉肺炎同样如此，不过除了谣言与悲情齐飞，恐吓与感动同在，断联封城到沦陷逃亡的末日景象，却是第一次见到。

根据世卫组织WHO的看法，武汉肺炎并没有到“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PHEIC）的级别。我查了WHO和美国CDC（美国疾控中心）都没有提供旅行限制的建议。对于武汉肺炎疫情，美国CDC在中国旅行的指导中只定义为一级观察，做常规预防措施。https://wwwnc.cdc.gov/travel/notices/watch/novel-coronavirus-china。对于一千多万人口的城市切断所有对外交通的“封城”之举，世卫组织说这一手段从未有过先例，也不好评估效果。“封城”又是一次体现了举国体制的“优越性”。但这样真的“正常”吗？

美国每年流感都会死几万人（可查阅美国CDC数据），台湾流感每年死亡都有数千人，中国每年流感死亡人数公布的数字只有几十人（中国不是按世卫的国际惯例统计流感并发症死亡），复旦研究团队按国际统计发现中国每年有超过8.8万人死于流感（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余宏杰课题组等完成，发表在《柳叶刀·卫生》）。是不是所有国家每年集中爆发的流感传染疾病都需要“封关停围”来处理？都是传染疾病，为什么十万人的死亡数字，政府无动于衷，全民毫无波澜，而目前只有几十例的死亡病例，却是末日大恐慌，政府需要采用国际上都没见过的最罕见而严厉的措施？而且这种措施的风险尚还未知（自然杂志谈到昆士兰大学病毒学家担心封城可能只是制造了一个大型细胞培养皿，制造更多感染病例，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0-00154-w）。当然不是不重视疫情的迅猛，只是想问下，为什么每次重大公共危机都缺乏精细的疏导管控，缺少理性的舆情沟通，动不动的点燃全民惊恐的神经，最终就要靠全民停工停摆的大动员，打一场“病毒歼灭战”大运动？

”

大众从漠不关心到谣言恐慌，政府从轻描淡写到严防死守，一个极端到另一极端的逻辑似乎都指向了一点：这个国度太缺乏信息的公开与透明。我们平时几乎查阅不到任何有关公共卫生和公共事务的公开数据。缺乏公开信息和公共数据，让我们对于本属于我们自己共建的公共社会毫无知觉，我们如同在“黑暗森林”里讨个生活，只要风声些许凌厉，远处传来鸣嗷，我们就会心颤胆破，惊恐无措。

我们真的是在公共信息的“黑暗森林”吗？不信可以试试，我尝试登陆“中国公共卫生科学数据中心”，不仅要申请，而且也完全找不到有效数据。以流感为例，你只能申请到2017年，页面显示0人申请。一个数据中心堂而皇之的挂着无人想要申请的数据。我们可以对比一下台湾，我们登陆“台湾卫生福利部”的“传染病统计资料查询系统”https://nidss.cdc.gov.tw/ch/Default.aspx，不需要任何申请，有着非常清楚公开的实时监控数据。同样以流感为例，实时监控的数据摆在你面前。我登陆美国CDC网站，可以看到每周流感的监测报告 https://www.cdc.gov/flu/weekly/index.htm  ，对武汉肺炎的数据和指导报告也清晰可见。真的需要每次出现重大公共危机事件，公众才能看到实时数据吗？

当消息不公开时，说的越不严重，责任越小，当消息公开之后，又说的越严重，责任越小。这是的中国政府公共管理的逻辑，也是谣言和恐慌的来源。中国甚至连交通事故的死亡率都难以查实，卫生系统统计的车祸死亡是公安系统的3倍以上。（人民网2015年的报道http://hi.people.com.cn/auto/n/2015/0720/c336681-25650632.html）

“封城”似乎是非正常的手段。而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戴起口罩又是正常的吗？武汉要求所有人公共场合都戴口罩，对不听劝阻的还要依法处罚。我的朋友们都在线上线下抢购口罩。口罩真的是必要的防护吗？我查看了WHO（世界卫生组织），美国CDC（美国疾控中心）都没有把口罩作为这次武汉肺炎的必要防护措施。具体防护措施为以下内容，https://www.who.int/zh/health-topics/coronavirus/coronavirus。BBC对口罩的效用做了介绍，https://www.bbc.com/zhongwen/simp/science-51221775  当我清楚了解后，我不再有所怀疑，甚至建议父母和亲友如果抢购不到口罩也不必惊慌，也完全不必要长时间戴口罩。口罩对于非接触病人非疫区的日常大多数人而言，只是一剂心理安慰。起码各地新年团拜会众人集聚，也没见哪个领导戴口罩。

 当我们无法在公信公共的平台获得持续可信的信息，当我们隔绝于世界之外，无法获得第一手的国际咨询，当我们大多数人的信息渠道来自朋友圈的转发，来自公众号的爆文、倒了几手的洗稿文。谣言是必然的，愤怒是必然的，而更为正常的是恐惧，媒体和政府都学会如何操控和利用我们的恐惧。在我看来，人人戴上口罩，不只是防护，也是“恐惧”的象征，我们对病毒恐惧，也是对未知和无助的恐惧，对别人公共行为的恐惧，也是对公共信息黑暗森林的恐惧。这种非正常的恐惧，已经成为中国的一种“正常”。

我们会一直恐惧下去，由恐惧点燃，被恐惧反噬。

2020年大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