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白色恐怖景美紀念園區
2012年在歐洲流浪時,在波蘭來不及去奧斯威辛集中營,在柏林把握時間去了猶太博物館Jewish Museum Berlin,去之前,雖然聽過猶太人被迫害的「故事」,在走進博物館後才感受到這段歷史有多令人心碎,像這樣的場館大小不一的在德國許多城市都可以看見,誠如我欣賞的外交人員aka作家蔡慶樺在邪惡的見證者一書中所提到的:「德國願意明確地面對事情之原樣。處理自身的過去,才是和解的前提。」而台灣一直到2018年才成立國家人權博物館,完整紀錄在白色恐怖時期的史料,以此悼念逝者,也安慰在世的倖存者和後代。
白色恐怖景美紀念園區一天有兩場導覽,我參加上午十點半的場次,導覽老師非常的專業,我很訝異像這樣的導覽竟然沒有收費,還提供多語言的語音和app導覽,因為前述的猶太博物館,現在入場費是10歐,語音導覽服務要5歐(2024年價格),真的很值得去景美園區走走,見證台灣的歷史。
人權紀念碑上有許多受難者的名字,根據當事人被捕次數、生死狀態有不同的排序和標示,整體看去密密麻麻,每個名字背後都代表著無數的悲慘故事。此時剛好來了一群小學生來做校外教學,蹦蹦跳跳的用手摸著這些名牌,好奇著問說這些人為什麼被抓起來,帶隊的老師有點意興闌珊的說:「對啊,快找找有沒有你們認識的名字喔。」然後在一陣笑鬧之後離開,我當下感到非常難過。
我找到一個名牌「黃溫恭」,他是我在倫敦讀書時一位友人的外公,去年她出版了「春日的偶遇」,寫下這段她無意間發現的家族故事,然而有很多人經過這些名牌時,驚訝於數量,卻輕蔑了每個生命的重量,如果這個老師可以多做點功課,可以講述任何他知道的任何片段,這趟校外教學就非常值得了。
進入仁愛樓後,就是真實的關押場所,最讓我不舒服的就是押房,一個小小的空間關滿人,無法躺下睡覺的人就輪流站著幫大家煽風,光是想像當時的擁擠、氣味、悶熱就令我難受,來到二樓女關押房,導覽老師說,呂秀蓮、陳菊和藝人崔小萍當年都被關押在這裡;物換星移,陳菊2020年就任監察院院長,同時成為第一任國家人權委員會主任委員,也就是景美人權園區的最高指導長官,看著女押房,我在想,這些角色的轉移,對於陳菊來說平反了嗎?
「天曉之前思念文物典藏展」正在紀念園區舉辦,展出到2024年的9月,我非常推薦大家一定要去這個展,如果幸運的話可以聽廖老師導覽,我去了兩次都聽到意猶未盡,他貫古通今的解說技巧,簡直是我聽過最精彩的台灣史之一!
最後我要推薦的,是「無法離開的人」VR電影體驗,當我進入小隔間,戴上VR設備的那一刻起,我彷彿成了其中一個失去自由的人,不愧是奪下威尼斯影展大獎的作品,在看到激動處,我的眼淚撲簌簌的流下,更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世界和平的願望是奢侈的,因為有太多的歷史糾葛不是我們能夠輕易理解,像是以巴恩怨、俄烏關係,或是中國與台灣的糾葛,有些人以為解決問題的方式是「放下」、「遺忘」、「不提起」,蔡慶樺認為:「遮蓋傷口並不會使傷口自動痊癒,我們就是得忍痛撕開表面,讓深層曝露出來,讓曾經發生的錯誤有被矯正的機會。」他在書裡提到一個例子:
一九七〇年,一位叫做蘇珊娜(Zsuzsanna F.)的倖存者回到了小鎮,去了市政廳,說想看看集中營遺址及紀念碑,市政廳人員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以為她記錯了...。
也許他們的生命與我們沒有交集,但沒有人應該被遺忘,Zsuzsanna F.或黃溫恭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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