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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災樂禍:情緒史專家從媒體政治和社會文化,解讀人性共同的負面根源與心理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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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導讀 每個都是幸災樂禍的人:那些搞笑影片和網路瘋傳,背後的燃料到底是什麼?——海苔熊
■ 幸災樂禍的心理機制
我們之所以會幸災樂禍,是由於以下幾個因素(作者並沒有一一列出,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書裡的內容,歸納出來以下觀點):
社會比較
內外團體區分
演化與攻擊性
相似性
自尊(self-esteem)與嫉妒(Envy)
序言——失敗者聯盟
如今,我們仍將許多程度不等的愉快感與幸災樂禍聯想在一起,也許一開始的意義並不確切,或者指涉範圍不明,但觀察這個單字如何在英語中被一再地運用,可以辨識出五個主題。
首先,幸災樂禍通常被視為一種機會主義式的樂趣、吸引觀眾的笑柄,在我們偶然碰見並非由我們造成的他人不幸時被感知到。
第二,幸災樂禍通常被視為一種鬼祟而非驚奇的情緒。從他人的災難中大肆取樂,通常是一種窮兇極惡的跡象。
然而,幸災樂禍的第三個特點是,當別人的受苦可以理解成罪有應得——因太過自大、虛偽或違法犯紀而應該受到的懲罰——我們往往覺得有權幸災樂禍。
第四,我們傾向於視幸災樂禍為一種緩解的形式——別人的失敗可以平撫我們的羨慕和不適,給予我們非常需要的優越感,道出我們的脆弱及對他人行為的態度。
最後一點,幸災樂禍通常是針對次要的不舒適和失態加以取樂,而非針對悲慘的災難和死亡(而且我們通常認為,只有位居高位的壞蛋會對某人的死亡大聲叫好)。但這條規則並非不容變通,事情的脈絡很重要。
5 愛
■ 如何變得快樂並且提升自尊
史塔弗稱這種現象為「相對剝奪理論」,結論是:相對剝奪可能比實際剝奪更令人感到痛苦(或者如馬克思所言,「一棟房子不管大小,只要周遭的房屋一樣小,就可以滿足作為住宅的所有社會需求。可是一旦讓這棟小房子旁邊矗立起一座宮殿,它就會從小房子降級為陋室。」)
從「相對剝奪」的概念出發,假定人們能——而且往往真的如此——藉由跟比較不幸運的人做比較,來提升自尊感。總會有人受到境況悲慘者的吸引,或者喜歡對旁人災難的最新進展說三道四,這種情況如今有個名稱——「向下的社會比較」:藉由與境況不如你的人做比較,來提升自尊。
社群媒體挾其經過濾的無瑕形象,以及傳播刺激派對的無窮軼事,通常會成為讓我們對自己感覺較糟的罪魁禍首。
近期有一個針對人們使用健康留言板的研究,道出了複雜的情況。那些境況不如你的人,的確能提供你某種程度的慰藉,但如果你聽到比你更嚴重的診斷,也可能引發焦慮,這點跟我們對人生的掌控感似乎很有關係。
威爾斯認為,自尊低的人容易受到別人苦難故事的吸引,因為他們需要這種心理助力。然而近來的研究卻顯示,有自信的人才能從別人的麻煩中獲益最多,因為他們通常認為自己能夠控制人生,因此某種程度上,他們視他們相對獲得的好運是理所當然的。相反的,缺乏自信的人也缺乏控制感,看見別人境況不如自己,可能會擔心自己最終會走向相同的命運(尤其是當他們強烈認同某個不幸的人時)。
顯然,我們能以很多方式處理別人的壞消息。然而,我們偶爾能從聽聞別人的危機中受益的情形並不少見。事實上,我們甚至時而順從這種心態,願意提供自己的不幸遭遇給陌生人,以便幫助他們對自身的不幸更能釋懷。
■ 我的悲慘人生
有個觀念認為,情緒低落時,人們需要彼此打氣或者分散注意力。這是嚴重的誤導,因為最好的解藥是聽到別人可笑的糗事,那會讓你的問題相形之下顯得愚蠢不已。
「我那他媽的人生」網站的分享,誘使人們將自己視為魯蛇,從而在這個憤憤不平的年代裡助長消極和受害文化,因此招致了批評。不過我認為,這種批評並不公平,我忍不住讚揚投稿者的自揭瘡疤,提供機會讓讀者感受到許多得以發揮撫慰效果的幸災樂禍,而非教人羨慕的經歷。他們所張貼那些層出不窮的災難,保證讓每個人對於自己的生活都能感到更滿意一些。
6 羨慕
■ 凝視與比較
如同伊索寓言中狐狸搆不到美味的葡萄,於是宣告它們酸澀吃不得。我們可能告訴自己,這些成就讓當事者付出了可怕代價,甚至根本算不上成功,並且聚焦於他們的悲慘。
「羨慕」一詞,是指對別人的東西、品質或成就的渴望(妒忌則是對人的渴望)。
我們都有過這種體驗,當你翻看某人「我的冒險」相簿,裡面有數不清的自拍,從在泳池畔啜飲雞尾酒、攀登積雪的山峰,到在修道院裡做瑜伽,在在讓你覺得自己聖誕節只能坐在莫林姑媽家的沙發上啃土司簡直悲慘至極。一絲幸災樂禍就能抵銷羨慕,在羨慕轉成敵意和怨恨之前逮住它。在某個領域中,我們需要它帶來的補償,那就是我們與名人之間的深刻矛盾且自討苦吃的關係。
7 叛變
■ 心理把戲
幸災樂禍最起碼能提供蘇頓所謂的「心理把戲」,讓人捱過日常的工作委屈。還記得那個約會研究嗎?看見戀愛對手失敗,能使學生提升自信,進而增加他們的成功機會?看見老闆意外地把自己反鎖在辦公室門外,或者在折收新買的折疊車時弄壞了車子,無論如何,這些時刻都會微妙地重新調整權力的平衡。這些時刻或許看似不重要,但就像古老的睿智建議,如果你能將面試官想像成只穿著內衣,就可以賦予我們奮力向前的勇氣。
見到對我們作威作福的人處境尷尬,不只因為沾沾自喜和握有權力而受懲罰,而且還跟我們一樣感到無力和容易犯錯,都是令人極其愉快的小小叛變時刻。透過他們,我們彷彿擁有奮不顧身的勇氣和某種踏實感,並看見世界開始改變。
8 權力
有人低估了政治喜劇的破壞潛力,而視之為一種既激進又保守的安全閥,因為它可以穩固現狀。即便笑聲能夠消解怒氣,但採取更有意義行動的衝動也會隨之消退。在這個幸災樂禍年代,竊笑政治失態會招致大量的批評,有人警告那些「滿懷幸災樂禍心態的自由派人士」,在美國大選前享受著共和黨的混戰場面,卻沒有看見這些威脅的嚴重性。
值得擔心的是,無數次的點擊與分享即使只是被幸災樂禍的心態所驅使,也偷走了寶貴的報導篇幅。幸災樂禍可能演變為一種自我消耗:我們會變得厭煩。更嚴重的是,它會進一步為群體的怨恨添加燃料。
■ 群體
社會學家的另一項洞見是,一旦內/外部群體建立起來,便會迅速展開對抗。我們比較可能對內部群體展現偏袒,而對外部群體展現偏見。我們更可能視內部群體成員為一種內在生活深刻且複雜的個人,而認為外部群體成員不如我們聰明和自主。最重要的是,我們急欲保護內部群體的名聲,因此往往誇大了自己所屬群體的成功,而貶抑並樂見外部群體的失敗。
換言之,當人們形成一個群體,就更可能耽於幸災樂禍,而且不害怕表露出來。群體使我們變得更大膽,一旦事情出了錯,還能提供匿名性與後援。
幸災樂禍的好處之一,是賦予一種暫時性的光榮感——而且往往是不勞而獲的,就像一場賽事中,對手失誤可能讓你直接受益。另一個好處是,我們可以透過分享對手失敗的消息,進一步強化並擴展群體之間的連繫。此外,幸災樂禍效應展現在每件日常瑣事上,包括你我口袋裡的手機。
人類極其有趣地缺乏自我意識。即便我們自己往往對「外部群體」的悲慘抱持著看好戲的心態,但我們很容易認定幸災樂禍是對方的特質,因為我們習慣將幸災樂禍視為一種缺點,是過度情緒化和容易受影響的證明。而且,劣勢者必須依靠竊笑別人來彌補對他們權利的失落。在分化政治的版圖中,共和黨員和民主黨員互相指責對方幸災樂禍,屢見不鮮。
然而,一旦剝除幸災樂禍的道德聯想,其實這種心態本身不好也不壞,只是一種群體成形過程中不可避免的行為。幸災樂禍動員並強化我們的團體,讓我們擁有神氣活現的氣勢、享受光榮的滋味,並且創造政治動能。當然,這正是它如此刻意且有效被運用的原因。
■ 小小的革命
然而,不正是幸災樂禍這種可能會超出尺度的風險、變得危害,或者令人困惑而無益,而使得我們一直對它抱持著濃厚興趣?我們或許擔心自己盲目而開心地陶醉於他人的不幸,不過我們很容易忘記,道德困惑也是我們感受幸災樂禍的一個部分,那種擔心不知何時會觸界而繼續越界的憂慮。
單口相聲常常突顯出這類道德困惑的時刻,並藉以此嘲笑我們。「笑」這種舉動雖看似肆無忌憚,卻也營造出一種順從。在欣賞單口相聲表演時,觀眾可能發現自己跟著某則笑話發笑,接著又後悔笑了出來。再者,我們可能因為意識到別人已經止住笑意,因此也跟著保持靜默,不想被曝露出來,或贊同某個駭人論點。
後記 「幸災樂禍」因應之道
■ 一、幸災樂禍有其用處
我認為幸災樂禍既非「良善」亦非「邪惡」,這種情緒有時會惹出問題,但多數時候屬於一種無害的樂趣,且讓我們聚焦於它的諸多好處:當你覺得自卑,作為慶賀每個人都會失敗的方式之一,幸災樂禍能讓你感覺良好。它幫助我們看見人生的荒謬性。它能引發造反的傾向,或提供一種優越感,賦予我們往前邁進的勇氣。它甚至能改變政治層級的談話!幸災樂禍似乎是種卑鄙和自我挫敗的情緒,的確是,但它也可以相當受用。
■ 二、「幸災樂禍」這種心態,並不會界定你這個人
我們所具備的情緒彈性比起道德僵固要來得有趣多了,也較為真實坦率——這是值得肯定的。
■ 三、「幸災樂禍」告訴你一些你不想知道的事
留意到內心的幸災樂禍,並瞭解它為何感覺起來如此美妙而愜意,有助於面對隱藏在底層令人苦惱的感覺。
■ 四、承認你會幸災樂禍(視狀況而定)
■ 五、幸災樂禍是雙向的
幸災樂禍看似惡意,實際卻揭露了複雜萬分的情緒版圖。展現優越感的嘲笑,不經意洩露出脆弱的跡象;看似憎惡的言行,實際上可能是種矛盾的愛和追求歸屬感的渴望。當我們聽聞別人的不幸,使我們振奮的是發現自己並不孤單,而是同為失敗陣營的一份子。
幸災樂禍縱或是種缺陷,但我們需要它。
稱它為救星,或許也不算過分。
📝閱讀心得
我對「幽默」很感興趣,從劇場的角度來看,喜劇與悲劇的區別僅在於觀看的視角:我們仰望是悲劇,俯視是喜劇。在站立喜劇中,也有認為「喜劇是有著安全距離的悲劇」之觀點。斯多葛主義也提倡幽默地自嘲。幽默、自嘲、嘲諷、諷刺、酸言酸語、幸災樂禍與憤世嫉俗之間的界線也耐人尋味。這一部分也是補足激發性情緒四象限中,正面高激發性情緒(幽默、好奇、敬畏)的拼圖。
很有趣的,這本書讓我連通了許多不同領域:
影響幸福三大要素:適應、期望、社會比較。
意義四大支柱:歸屬、使命、敍事、超然。
自我決定論三大要素:勝任、歸屬、自主。
影響力:互惠、好感、自己人原則,適合當「建立良好關係」是主要目標時。
正面高激發性情緒:幽默、好奇、敬畏。
從「相對剝奪」的概念出發,假定人們能——而且往往真的如此——藉由跟比較不幸運的人做比較,來提升自尊感。總會有人受到境況悲慘者的吸引,或者喜歡對旁人災難的最新進展說三道四,這種情況如今有個名稱——「向下的社會比較」:藉由與境況不如你的人做比較,來提升自尊。
「向下的社會比較」也是「影響幸福三要素」之一,進一步,這種比較心態容易形成群體分化:
社會學家的另一項洞見是,一旦內/外部群體建立起來,便會迅速展開對抗。我們比較可能對內部群體展現偏袒,而對外部群體展現偏見。我們更可能視內部群體成員為一種內在生活深刻且複雜的個人,而認為外部群體成員不如我們聰明和自主。最重要的是,我們急欲保護內部群體的名聲,因此往往誇大了自己所屬群體的成功,而貶抑並樂見外部群體的失敗。
群體分化的一個關鍵點在於「歸屬」的建立,這與「意義的四大支柱」以及「自我決定論」中的「歸屬感」相呼應。同時,在影響力的理論中,歸屬感的建立依賴於互惠、好感和自己人原則,這些跨越不同領域的概念需要時間沉澱與發酵。
近來我常思考,為什麼我們如此關注新聞中的災難,或者熱衷於幫助老弱病殘?這是否源於我們通過「向下的社會比較」來獲得一種幸福感?如果深入探討,幸福、慈悲是否本質上是一種優越感的體現?另外,當我們心中湧現「笑死、死好」的念頭時,這是否與我們感知到的階級和權力不平等有關?
一絲幸災樂禍就能抵銷羨慕,在羨慕轉成敵意和怨恨之前逮住它。在某個領域中,我們需要它帶來的補償,那就是我們與名人之間的深刻矛盾且自討苦吃的關係。無論如何,這些時刻都會微妙地重新調整權力的平衡。這些時刻或許看似不重要,但就像古老的睿智建議,如果你能將面試官想像成只穿著內衣,就可以賦予我們奮力向前的勇氣。
最後,作者總結道:
我認為幸災樂禍既非「良善」亦非「邪惡」,這種情緒有時會惹出問題,但多數時候屬於一種無害的樂趣,且讓我們聚焦於它的諸多好處:當你覺得自卑,作為慶賀每個人都會失敗的方式之一,幸災樂禍能讓你感覺良好。它幫助我們看見人生的荒謬性。它能引發造反的傾向,或提供一種優越感,賦予我們往前邁進的勇氣。它甚至能改變政治層級的談話!幸災樂禍似乎是種卑鄙和自我挫敗的情緒,的確是,但它也可以相當受用。
其實,近期賴總統談及「收復俄羅斯領土」的言論,似乎也帶有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這種說法確實揭示了荒謬性,甚至影響了政治層面的討論。不過,當提到「荒謬」,很容易聯想到犬儒主義。這讓我思索,是否「幸災樂禍」本質上也具有某種犬儒性?或者,犬儒主義對荒謬的揭示,在普羅大眾眼中,其實是一種「幸災樂禍」的表現?
在我的思想體系中,除了「死亡自決」,「幸災樂禍」也加入少數非典型的解方之一,這當中涉及到道德價值觀。例如,傳統的觀點會要求人們停止「向下的社會比較」,而我則認為刻意進行這種比較或許能帶來幸福感。這些非典型的解方值得系統化地整理,或許放寬道德束縛會是一個探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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