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碎筆‧之十二】交會

我躺在鬆軟的不得了的枕頭上敲打鍵盤，而媽媽在我身旁睡著了，呼吸起伏規律，那側的睡眠，是為了空出這次假期而連續加班的忙碌、昨日高密度的勞動、清晨起床前往機場的沉沉眠夢；而這側的清醒，也是在昨日失眠所致的疲倦，與隨後會面的話語後，撐起一小段寫字、獨處、紀錄的時間。

傍晚雨幕連綿。我打電話給他，柬埔寨料理的餐廳說要等到雨停才能重新營業，店裡桌上堆置了碗盤和各種器物，雨也許兩小時後停吧；媽媽說，這邊有一家餐廳有賣義大利麵、披薩之類的；我說，可以呀，傳給我位置吧。

兩分鐘後，我們在餐廳會面。我前後身上掛滿背包，穿了媽媽上次為了滑雪行程而購買的登山鞋，襪子乾燥；而媽媽背著小包包從飯店一路步行過來，布鞋已然濕透。

飛機狀況怎麼樣、出海關一切順利嗎？媽說：「意外的非常順利，而且一上飛機就在觀察，飛機上除了有一部分柬埔寨這裡人組成，膚色比較黑，其他就是看起來是自由行的觀光客，旁邊也坐了一個單身的女生，也有父母帶三個很小的小孩，完全沒有看到旅行社團客的樣子。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出海關的入境卡上寫了中文，許多地方都有中文指示，就是跟著人群走就好，原先鎖定了一對說中文的夫妻跟著，結果對方走去辦落地簽的櫃台，另外感覺出海關時有人在盯著，有一個年輕男生好像出去的程序有問題。總之，成功通過後，在大廳和酒店安排接機的人交換眼神，確認是彼此，就上車了。沒有想像中的緊張與被盯上的威脅感。

街道上車子很多，車也開的很慢很慢，看到很特殊的建築物就拿出手機對這裡是哪裡，也有經過俄羅斯市場，而且我也看到Tuk Tuk，才知道你說如果暹粒安排Tuk Tuk而非汽車怕我熱到是什麼意思。剛剛一路走過來，邊走邊看，也經過了皇宮和夜市。走在街上，很有安全感，和我想像的氛圍也不一樣。路邊有7-11、丸龜烏龍麵、Starbucks的複合建築，看到覺得很安心。」

然後換我說：「我從陸路邊境所選擇的巴士出乎意料地安心沉穩，每次上下車，都會解釋整個行程、護照與簽證的流程、下一站休息站車程多久、要休息多久，而車上主要都是歐美的乘客為主。巴士票價高，甚至拿到一罐咖啡、一罐水、和我許久未曾吃到的，麵包體和內餡都十分高級的麵包。出境很順利，出境後停下的餐廳我沒有點，對我來說有點貴，所以我吃了預先買好的麵包。

但問題出在入境，我被海關人員索要小費。他似乎先說了一句越語，見我沒反應過來，就揚起桌上十萬越盾的鈔票，首先佔據腦海是些許驚慌，我想起背包客在論壇上分享沒有給予小費後，所遭到的刁難與後續入出境的手續問題，而且，我確實沒有十萬越盾，身上的越盾僅餘五萬（前一天讀到巴士公司的地圖評論說即使有電子簽證，巴士公司仍有跟旅客索取二美元的入境通行費，主要是為此而留下的）。我翻找出來亮給他看，說我只有這些，他似乎就這樣放棄了，要我按指紋，蓋章，跟我說「好了」，就通過。我不住檢查卡片與護照上的章，擔心任何有意的遺漏。

出去前，有個不明所以的櫃台，兩個男人，我被叫住，量體溫後，他亮了兩萬越盾的紙鈔，我搖搖頭說沒有，他說，One dollar，我也搖頭說沒有。是真的沒有。」

可是，我和媽媽對視說出，關口貼著「Nothing to pay here.」
我說，所以回去後我和你對一下簽證的章和文件。

媽媽和我自拍，傳到群組，並且分享連日的忙碌和同事與家人的擔憂，說同事把一起去日本時買的哨子給他，要他掛在背包上，另個同事送給他防狼噴霧，他沒有帶，覺得太誇張了，另外他買了輕便的警報器和手電筒的組合，拉開插栓，130分貝。

「你爸爸他老人家看了很滿意，他老人家就是對這種東西比較安心。」他也給我帶來一個。

我問，前陣子生日的外婆一切都好嗎？我寄去了自拍的生日快樂歌影片，但只有已讀。外婆不會回訊息，但以往他會打電話。媽得知我錄了影片，說那外婆會很開心。媽說：「外婆知道我要來柬埔寨找你，很生氣，要我不要給你錢......，我覺得他就是新聞看太多，很擔心。」

我們吃完晚餐，媽說了連日的忙碌，坐了一陣一起走回去。他說他沿路看到了什麼，來這裡前的心理準備，想說不能原本說要來陪你最後變成你陪我，一個人飛來這裡也要有心理準備的，指給我看餐廳，說我下午傳的可以去吃午餐的兩家餐廳就在這裡而已，超級近。我說，我想說你沒出門吃午餐，不確定是不敢出門、下雨不方便出門、還是太累了，所以選了最近的。

媽說：「不會啦，只要踏出去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同事說你女兒是射手座噢，對啊，我也是，老了的射手座。」

而我可以感覺到媽是真的好奇與快樂。

24/05/31 1:02 大飯店的雙人床，媽媽在隔壁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