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3_台語與我的童年
我是到長大以後,才開始有意識地學習「台語」的。
小時候主要使用的語言是「國語」(華語),雖然阿公、阿媽主要說台語,有時混雜日語;但父母認為:不太會說台語,也沒什麼不好,甚至「較袂佇學校綴袂著群」(比較不會在學校跟不上群體)。在他們讀書的年代,說「台語」是會被學校老師「掛狗牌」處罰的。而我上學的時候,雖然學校裡還殘留著:「請說國語」、「我不說方言」等標語,但許多同齡的小朋友,早已不太會說台語。
小時候不太會區辨:「台語」和「日語」。許多我以為是「台語」的詞語,其實是「日語」,如:歐西莫里(おしぼり/濕毛巾)、朽胖(しょくパン/吐司)、歐兜麥(オートバイ/摩托車)、坎兜尼(関東煮/關東煮);或是「受日語影響的台語」,如:敷囉間(風呂+間/浴室)、便當(弁当/飯盒)。最令我訝異的是姑姑們的名字:Misa(ミサ/美佐)、Miyo(ミヨ/美代),原來是日語!可惜並未因爲無法區辨,而得到會說日語的技能,畢竟小時候我的台語程度也是一塌糊塗。
在我成長的過程,台語有種用途:如果要演粗鄙、缺乏教育的人,就切換成「台語」或是「台灣國語(一種帶著台語腔,不太標準的華語)」。畢竟電視都這樣演的,甚至連翻譯的外國卡通,也會有壞人配音說「台語」、好人配音說「國語」的情形。而我的台語詞庫,只夠表達非常簡單的事物,稍為複雜的概念,就找不到語彙訴說。
後來看電影《一八九五》,發現「客語」可以很美,雖然要看字幕才能理解;看電影《阿罩霧風雲》,又發現「台語」也可以很美。所謂說「方言」就代表粗鄙、缺乏教育,是無法成立的。任何一種語言的使用者,都可能有優雅或粗俗,問題不在語言,而是語言的使用者本身。
「台語」裡有句罵人的話:「毋捌字兼無衛生(不識字又沒衛生)」。我曾想:什麼樣的地方,會把「不識字又沒衛生」當作罵人的話?難道當地人大多「既識字且有衛生」?後來發現,至1943年底,台灣兒童的義務教育普及率71%,在同期的亞洲,僅次於日本內地。
雖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也想成為優雅且流利的台語使用者。
喜欢我的作品吗?别忘了给予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在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一起延续这份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