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可拉·普桑(Nicolas Poussin):《耶穌與通姦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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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聚集在耶路撒冷聖殿的民眾聆聽耶穌教誨,忠於摩西的文士和法利賽人將一個通奸的婦人領到耶穌面前,按照《摩西十誡》這樣的婦人應用亂石擊斃,於是就 徵求基督的看法。 耶穌先是沉默,然後彎腰用手指在地上畫出一些難以理解的字符,隨後在眾人面前宣布他的裁決:你們中間無罪者,可以拿石頭擊她。 耶穌說完再次彎腰畫字,等所有人離去才起身問婦人:是不是沒有人定你的罪了? 我也不會定你的罪,去吧,別再犯罪了。

《耶穌與通姦的婦人》是普桑感性睿智的傑作,畫家將耶穌孜孜不輟學的寬容和大度作了讓人難忘的藝術再現。 這幅陳列於羅浮宮的作品,創作時間為1653年。 放眼望去,作品好似一部三原色的璀璨變奏曲:藍、紅、黃外衣之間的微妙的色彩變化絕妙地呈現了這一驚人的聖經故事。

尼可拉‧普桑(Nicolas Poussin),《耶穌與通奸的婦人》,1653, 布上油畫, 121 x 195 cm, 法國巴黎羅浮宮

畫面中央是基督和犯罪的婦人。 那時的耶穌還只是一個謙卑的加利利人,他的講道既受到人們的支持也讓人質疑。 至於這位女子,在這樣的一個父系製度的中東社會裡,她就是男人的財產,和一件物品或一頭牲畜沒啥區別。 《摩西十誡》這樣說:不可貪戀他人的妻子,也不可貪戀他人的僕俾、牛驢(《出埃及記》,二十,17) 。

耶穌和婦人被法利賽人圍著,後者被分成左右兩組,每組五人。 故事裡有說:法利賽人的虔誠是偽善的,他們對自己寬容,但只要其他人觸犯『妥拉』(《摩西十誡》)便立即招到懲罰。 但這裡的法利賽人並不偽善,只是強硬而多慮,他們拒絕所有非法行為,而耶穌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想藉此事來喚起法利賽人的良心。 關於罪與罰,摩西曾經這樣頒布律法:『見證人要先下手為強,將當死的人立即處死』(《申命記》,七,6)。 見證人,也就是看到偷情男女的人,他們沒有按照摩西的律法去做,卻成為了通姦男人的共犯。 究竟是何種的勾當讓他們和通姦男人牽扯在一起,而且來到了耶穌面前? 所以,耶穌的質問讓保護通姦男人的見證人處於尷尬的境地! 他們想為難耶穌,卻讓自己陷入了不守律法的處境。 這裡需要說明的是,猶太屬於羅馬帝國,而亂石之刑本身也是一種犯罪,即使在猶太人中也是如此。 所以此後,通姦受到的是絞刑。

基督在地上畫出的字符讓右邊的人群深感困惑,後者是以擅長文字為豪的法利賽人和律法家。 上帝將刻於石碑的《律法銘文》傳給摩西,而這些人正是摩西的後代,也是經書專家。 他們是‘‘一切都是文字’’這一東方宿命論的追隨者,但在這裡,他們卻無法看懂基督的字。地面上的字符由一些無法辨識的筆畫組成,畫家沒有勉強自己去借用一些人們認識的字母。 應該讓神秘趙續,只有基督的話語是有意義的,而盲目的崇拜者是無法理解它的。

普桑筆下的耶穌,雙唇微開,他剛佈完道,有些人正在離開。 這讓人想起 : ‘‘太初為聖言’’——口頭語言比文字記錄更為清晰明了。

慘白發抖的婦人跪著,身體的局部裸露著,懦弱的婦人生活在父權社會,而脆弱的下跪也意味著未來將被救贖的奇蹟。 在這裡,畫家摒棄了夏娃或《聖經》裡女人——作為誘惑者的性感。畫面最左邊的男子,紅色的披身外衣罩在綠色的內裙上,他被耶穌的話語感化,也是第一個離開的人。 他的雙腳將他從紛爭的人群中拽出,但是他憂慮不安的表情好像並不願意離開。

眾人與建築之間、光影之間,吵雜寧靜之間,有一個抱著孩子的女子被安插在這場辯論之中,給人留下了一絲意想不到的柔情,也讓人想起耶穌孩提時被 聖母瑪利亞抱在懷裡的畫面。

天空神奇的藍色揭示了基督話語的璀璨浩瀚,點亮了眾人的心。 晨曦微開,陽光驅逐了最後的黑暗,如同基督的講道,超越了《舊約》,象徵勝利。 畫面的最右邊,突兀工整的石塊堆積讓人覺得奇怪,讓我們想到基督的話語:難道你們從來沒有讀過《聖經》——匠人所棄的石頭,已作了房角的石塊,那是上帝的作品 ,是我們眼前的奇蹟(《馬太福音》,二十一,42)。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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