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要比在山清:一個偽馬克思主義者的自白(序)

BROO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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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溫斯頓明知歷史隨時會被當兒戲改寫著,他也為了追求自由和保有人性,努力記錄下私人文字。我想自己也是這樣,一個終將被遺忘,或從未存在過的普通人,嘗試用自己的方式言說這個世界的林林總總

本來不大想寫什麼的,多多少少有些顧忌,何況every year of no significance,但想到章詒和女士在《往事並不如煙》中提及,“記憶”就像手中沙,很快就會從指縫間流掉。和日記、書信相比,可能回憶才是最珍貴、最難得的個人活動了。但我個人記憶力差,不久前發生的事兒在腦中已經稀薄。我便只能用文字記錄下來。即便這些記憶我到時候也分不清真與假,分不清到底有沒有被篡改,我覺得自己也得拿起筆,也算是繼續尋找活下去的理由和力量,說不上拯救,至少能記錄下我心枯萎的歷程吧。

就像溫斯頓明知歷史隨時會被當兒戲改寫著,他也為了追求自由和保有人性,努力記錄下私人文字。我想自己也是這樣,一個終將被遺忘,或從未存在過的普通人,嘗試用自己的方式言說這個世界的林林總總,嘗試不再像哈耶克所言的,“歸根到底,有些人即使從來沒有讀過一本書,可能也從來沒有聽過那些影響過他的歷史學家的大名,他們也通過這些歷史學家的眼睛來看歷史。”我也想通過自己的眼睛來看看這個世界,不管醜惡美善、是非對錯與否。

不知道用一個怎樣的題目合適,恰好腦海中冒出中國早期自由主義知識份子丁文江在湖南考察時寫的一首詩,“紅黃樹草留秋色,碧綠琉璃照晚晴。為語麻姑橋下水,出山要比在山清。”丁文江能不知道“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的道理嗎?丁老應該也不會想到,自己的這句話日後會為中共宣傳黨性、宗旨、信念、廉潔所用吧。不過“出山要比在山清”也會和後文所述聯動起來,我想這能暫且概述大疫幾年來我的思想歷程。

想起之前有朋友跟我說:對於小資來說,掌握一些馬克思主義的辭彙、理論觀點很容易,但掌握馬克思主義很難。左轉很容易,但改造成為無產階級的知識份子很難。很多人左轉之初非常喜歡馬克思的語言方式,僅將其作為批判現實的工具,經過一段時期就會消沉,因為發現現實太嚴酷了,自己改變不了什麼,還是各奔前程、獨善其身去了。我覺得這段話還是雖有些偏頗,但又不無道理。之前看到聚集韶山的青年毛派人士高舉橫幅,高喊“不要資本主義、要走社會主義道路”、“不要大官僚所有制、要真正的公有制”、“繼續革命”、“堅持階級鬥爭”、“今日歡呼孫大聖,只緣妖霧又重來”……血氣方剛的青年啊!興許是我不懂什麼叫“階級鬥爭”、“繼續革命”吧!不過放在一兩年前,我可能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在十九歲生日的時候,我曾寫下,“我這短短十九不過也在追尋著自己的方向。我永遠堅定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就一個馬克思主義者而言(我正在努力,而且必將用畢生的努力成為一名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我當然希望有一天能實現共產主義遠大理想。但另一方面,儘管顯得有些矛盾,我也希望能夠成為一名不屬於任何政黨、任何意識形態,有著自己的價值體系、思想體系的,自由的一個讀書人。其實和成為一名馬克思主義者興許並不矛盾吧。一名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可以不是共產黨員,而大多數共產黨員一定不是馬克思主義者。”那時的我,知道什麼是馬克思主義者嗎?何況石川禎浩還是誰說過,一個五十歲以下的人說自己弄懂了馬克思主義,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看秦暉老師的一文,裏面提及據說是克列蒙梭說過的,“一個人如果30歲以前不是社會主義者,他的良知就有問題;如果到30歲以後還是社會主義者,他的頭腦就有問題。”要是按照這個路徑,我還挺符合這兩個階段的。

(未待完續…)

(注:為個人思想隨筆,故沒有嚴格引用格式,望見諒)

CC BY-NC-ND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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