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2~長子、長孫、責任 Day3

長大成年後，有次我與弟弟在吃飯時回顧從前的生活經驗，弟弟竟語出驚人的問我：「哥，為什麼以前我們家這麼窮啊！」那時讓我不得不回想起童年時期，我如何地只要能在放學下課後吃到一顆肉包，就會覺得幸福滿足了。那時一顆肉包只要5元，竟已是我每日幸福的最大想望了。然而，即便這樣的夢想，也都必須是在父親那天賣菜生意特別好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得到。

其實在弟弟懂事後，我已經開始工作了，也能幫忙負擔家計。那時，吃肉包好像不是問題了。但肩上的責任卻明顯加重了。

爺爺視我為家中的希望，父親依賴我賺錢養家，媽媽，弟弟妹妹們更是仰賴我當時那微薄的薪資，勉強可以繳的起學費與生活費。

爺爺在當時其實說得上是富有的，他有自己的房子，還有兒女們給他的生活費，還有偶而介紹房屋買賣時賺到的佣金。而父親的兄弟妹妹們似乎也比我們好過很多。最起碼他們都有自己的房子住，只有我們還在租房子過生活。因此，每個月被房東催繳房租也是日常了。

長子的責任是按照出生順序就被賦與的，我常跟父親自嘲說：「我是長子也是長孫，如果家裡有很多遺產的話，我一定是繼承最多的那個吧！」事後証明，父親留給我的遺產只有「刻苦耐勞」。還好爺爺在過世前替我設想許多，那年我19歲，用賺來的一部份錢買下了爺爺的房子，還為了讓父親體驗到有自己房子的感覺，便以父親的名字登記了這一間，我們全家人首次擁有自己的房子。

從此，我的責任還增加了一項，就是每個月要付房屋貸款給爺爺。還好爺爺用了很低的價錢賣給我，讓我負擔不會太重。爺爺一再提醒我，千萬不要向銀行貸款，那會讓我日後很辛苦。但當時年輕的我沒有把這句話聽進去。

我以為買了房子可以改善家裡的生活。殊不知，家中經濟還是入不敷出，父親沒有更積極的努力工作，甚至是只把責任都放在我身上，還好母親竟然找到了一份家裡附近工廠的工作，而且還憑藉自己的收入，讓小弟得以順利唸完高中，甚至還去唸了專科夜間部。這在當年的我們是無法想像的。

貧窮沒有限制我的想像，但卻限縮父親的生命範疇。表面上父親辛勤工作全心照顧家裡。但實際上父親在我眼裡卻是個漫無人生目標，又把責任往我身上推卸的人。還記得當時我堅持要去唸高職夜間部時還一度遭到父親反對，他當時甚至直接說家裡錢都不夠用了，還要拿去付學費？但在我極力堅持下，我還是每月存下一部份錢，用來繳學費。最終在當兵前完成了高職學歷。

愈是困苦，愈是想要去突破現狀。這成了我人生最大動力來源。後來我還繼續憑藉這樣的念頭，繼續在退伍後完成了大學學業，甚至還考上高雄師大研究所。我就是不停地再想著，人生還可以有多少可能？這也就是父親成就了我吧！

如果人生可以有得選擇，我應該也會很想像個普通人，一路被家庭栽培到大，過上更簡單一點的人生。

有了自己的孩子後，我把這樣的想望放到他們身上。盡力栽培他們，希望他們能做上自己喜歡的事，不一定要功成名就，不一定要賺大錢，只要過上屬於自己無怨無悔的人生，那就是我最大的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