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坦堡與雅典旅遊札記【Istanbul】

tingju_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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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3-11/5 伊斯坦堡旅遊隨筆

在旅遊時淨空腦袋,無法進行書寫,這甚至是在風航的餐盤上隨意下筆的。

雖然伊斯坦堡和雅典才隔了飛機三小時的距離,卻彷彿來自兩個世界,「野蠻」與「文明」。

一落地伊斯坦堡,幾乎立即被成群的土耳其男性包圍。

被四面八方的「野性」所包覆,是那被動物性驅使的雙眼。

就像總會有強烈的雙眸定睛於你的野犬,隨時準備待命。

他們不畏懼眼神中光暈的交會,而是狂喜於黑與棕的眼珠摩擦。

被那樣的眼神所「盯上」,你注定是逃不掉了。

那些在荒原中被遠處獵豹盯上的獵物,一個也跑不掉。

“You are very beautiful. Where are you from?”

一個陳腔濫調的起首式,卻是他們狂喜時的言語。

那熱烈的雙眼透露著無限的「性」,不在於內在、不在於任何一處,只是純粹的外露。

因為性而性,這是一個純粹的叢林。

「我看穿你了。」她想著。

佇立於飯店櫃檯的一位瘦小的亞洲女性,直盯著眼前佈滿蓄的中年男性。

長得不差,其實還算可以。

但當他凝視著那位女性時,眼神早已流洩出所有唾液。

微彎成半月型的深刻雙眸,高挺、但稍嫌大的鼻子,以及那連接至耳邊的鬍渣。

現在的他,洩露了所有秘密。

那股流竄的動物軀體,湧現而出。

在那位女性說出謝謝的同時,他的眼睛早已射精。

老實說,她一點也不喜歡他。出於禮貌,她對他露出了甜美笑容,她知道他們都買單。

走回飯店外的街道,滿街的石頭、分散於街道旁的垃圾,以及晃悠的貓,早已在外頭等帶著。

他們習慣了在有屋簷的空間底下所發生的一切。

但他們什麼都不想管。這不屬於他們的管轄區、更不是他們的土地。

他們各司其職,室內包容了所有純粹的事物、純粹的環境。

在外,他們維持著秩序的末端,讓一切事物能在天秤的另一端。

那一位亞洲女性在如羊成群的土耳其男性中,顯得格外顯眼。

土耳其男人們熱情地和她聊天,好奇詢問她來自哪裡、來這裡的目的,她幾乎是被從四面八方射來的土耳其語所強姦。

那絕對是語言侵入的暴力。

他們想帶她回家、想帶她導覽伊斯坦堡、去共享一頓正式的土耳其式晚餐。

每一樣行為都具得明確的意圖。

或許他們是效率主義者吧。

只是披著慵懶的色彩。披著羊皮的狼,總是被意圖包覆。

那種意圖戰勝主體的人,反而讓原本膚淺的目的顯得格外神聖。

意圖就是他們本身。正如習近平正是中國共產黨本身。

在那裡,宗教使人加冕。

或許那也是為什麼意圖正是他們本身吧。

我曾在海港的一處遇見穆斯林家庭中的弟弟。

典型的土耳其式鷹鉤、微微上揚卻炯炯有神的雙眼、以及櫻桃般的小嘴。

他披著藍白相間的「披肩」,足以蓋過他的全身,讓他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準備登機皇殿的小王子。

他拒絕任何人觸碰他的衣服。

他會像驅趕動物一樣嚇走那些試圖靠近他的同齡小孩。就像一隻高山犬看見另一隻同質的犬時,大聲吠叫或灑尿宣示主權。

他甚至會發出「噓、噓、噓...」的聲音,趕走那些不臣服於他的任何物種。

但這些物種卻不包含身為(異國)女性的我。

他不斷地靠近我、趨近我,彷彿從小就被教育應該以「直接靠近」的方式,獵捕一隻野獸。

利用他幼小卻「作為神的容器」的身軀,咄咄逼人、最終攻城掠地。

他真正認為自己作為他們的王,甚至,家庭中的王。

他的姊姊,Alia,和弟弟全然相反。

她同樣擁有土耳其女性典型的外貌,微捲且帶點棕色的頭髮、小狗般的雙眸、微微下墜的嘴巴。

她那帶有溢散光芒的眼神,可以立馬看出短短的一生。

年幼卻早已識破世事,所產生衝突的、不符年齡的平靜與溫和。

她光是靜靜地看著我,我就感到渾身痛苦。

那從中間擴散開的、類似種子般擴大開來的苦,是我目睹一切,卻無能為力。

我看著一切在眼前發生。

我任由一切在眼前上演。

在將走之時,Alia敞開雙手環抱我,展示了土耳其式的熱情。

我表現得像隻剛被打開籠子的籠中之鳥,驚喜交雜。

我看著她,我看見「他」。

那是一個無時無刻都被影子纏繞的身軀,而那影子背後,是被成千上萬條鐵枝所困綁、成群堆放的城牆。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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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ju_Huang 有時候沒辦法說,所以我寫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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