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眠人/06

本以為元靖要領他們往北宮方向去，但領這仨人越走越奇，反倒進了高山溪水旁，人在谷中繞，景色絕美的不得了，難不成這靖王好雅興，帶著敵國皇子去遠足否？

「靖王，這是何故？」陸允飛帶著個萬金之軀上路，自然會有點被害妄想症上身，雖他知道這位敵國三皇子跟他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但走到這山明水秀的地方來，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元靖也是個明白人，開門見山的說：「陸將軍，驛站那把火燒的詭異，假如我再帶你們走正路回宮，我猜你家皇子幾條命都不夠死了吧！」

陸允飛撇了個白眼，不知道是誰大張旗鼓排場驚人來接南朝皇子的？現在才知道要低調！

不過，到底是誰？

高玄光一路上沒事也只得動腦，但他知道的細節太少，很難猜，反正幕後主使者一定大有來頭，連續劇都是這樣演的。

若是北朝鮮卑人所為，豈不引火自焚註定兩兵交見，何必大費周章的把皇子送來後又殺在自家門口？南朝諸侯豢養的死士所為的話，但為何不在關外就下手？非得等到入關？難不成，想要來個一箭雙鵰，既能殺了皇子，又能讓靖王獲罪？

「靖王，你對此事有何高見？畢竟是在您地盤上放火，如若我昨日不力，未能把皇子救出，那您豈不也交不了差？」陸允飛把問題丟回給元靖，想必他也想到了一層了。

這次事關兩國大事交給元靖負責的確出乎陸允飛意料，雖未曾謀面，但他的名聲誰沒聽過一二，他是北皇元寅最寵愛的三兒子，甚至可說是愛到放任，所以玩世不恭、放蕩不羈、吊兒郎當都是壓在他身上的標籤，不曾聽過他任何豐功偉業，所以在關口各報名號時，第一時間陸允飛是相當不解的。

不過，他總覺得元靖不單純，光那遇事的態度跟膽識，如果真是個紈褲子弟，不可能如此冷靜。

「我在那邊遇見你的確偶然，當時我一直尾隨那群黑衣人，本不想打草驚蛇，但你跟皇子就這樣殺出來了，兩權相衡，當然是皇子值錢，把你們搞丟了我頭更大。」元靖笑了笑，像是在聊一件無傷大雅的事情。

或許吧！這是他老子交給他的第一項任務，把人送到就好，無論什麼方式。陸允飛總覺得元靖回宮後死定了，但憑他受寵的程度應該也不過是一頓皮肉罷了，難怪他能不疾不徐帶著他們遊歷北國。

不過也真感謝元靖的不怕死，他們才能賞得一路美景，山高水闊、倉潤有靈、萬壑潺淙，甚至深秋之際仍聽得見些許的鳥語蟲鳴，好好洗滌了這一陣子的殺戮之氣。但壞就壞在，北方的秋風冷冽得很，吹久了著實令人頭痛。

這時候的高玄光，的確冷到在旁發抖，說不出話，這風的確刺骨，想要偷件他們包袱裡的衣裳來穿，卻怎樣都搆不著。

「哥，咱們能歇會嗎？」南朝皇子一路上被陸允飛護得緊緊的，真的是極累了，要不也不會悶吭一聲。

「呦！小娃子累啦！」元靖口氣上沒得莊重。

被聽到這麼一叫，梁爽立刻脹紅了臉，總覺得自己就是個沒用小兒。

「王爺請自重，不該如此戲稱我們皇子。」陸允飛知道他這個價值連城的弟弟臉皮薄，涉世未深，當然要跳出來替他解圍，討個公道。

「抱歉抱歉！開個玩笑！你也知道我不喜官家的繁文縟節，自然慣了。」元靖看著眼前兩人一人怒一人羞，只好轉個話題緩緩頰。

「好了好了，我先自我介紹當作賠禮。本王元靖，是當朝三皇子，我爹爹有十一皇子，我是最不重用的那一個，這次是我自己爭取領了這份差，沒想到還是沒辦好，也罷，我們既然無法正道回宮，那也正合我意，甩了那群庸兵舒爽多了，現在也只能繞過這整座山嶺，玩爽了咱就回宮了。」他刻意靠近陸允飛，想著親近點，氣就解了。

陸允飛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想著胡人是怎麼回事，靠很近講話是種習性嗎？

找了一下，終於看了個溪流地稍作休息，梁爽快步走過去碰碰水，洗個臉，沁涼透進毛孔裡，終於把瞌睡蟲趕跑了百隻。

「靖王，聽你的語氣，那些兵跟你倒是沒什麼感情？」陸允飛一直很想弄清楚那些死士的來歷，雖這樣問有些不妥，但元靖看起來也算是個真性情之人。

「他們大多是曹將軍霄衛營的新兵，派來湊湊氣勢而已。」曹將軍認為只是來迎個質子，排場大彰顯國威是就好，那些兵真的沒幾個能打的。

「真是太看輕南朝皇子的身價了，所以你也猜不出是誰所為？」有多少人想要拿梁爽的命來滋養前程，如此重量不重質的安排，看來胡人皇帝也不過如此！不過這也讓他更懷疑了，兵群混雜，裡面是否藏有與南朝串敵的內奸，又會是鎮遠侯嗎？

元靖何嘗不知道陸允飛的猜測，雖說他心中已十之八九知道是何人所為，但沒想到「那人」竟敢用南朝皇子為籌碼置他於死地，這其中必跟南朝有所牽連！

「還沒個底，不過這件事牽連到了兩國和平跟本國國威，父皇怎樣都得命人徹查，要個…答案。」本想說要個真相，但他想「那人」肯定吃乾抹淨了，怎樣都查不出幕後主使之人的。

元靖還不想跟陸允飛說太多關於宮中勢力與自己是許多人眼中釘的事情，這麼大好景色，聊這些垃圾事真是壞透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