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個短篇之五】《信使》
咚咚~木門發出聲音,有人敲門。
衛斯理跳下床,確認一下自己的衣著,走去開門。
「衛斯理?你們隊長在嗎?」門外的是第一警備小隊隊長馬太・勞德・佛利恩。
「不在,我們隊長回家了。」衛斯理回答。
下午接到消息,訓練一結束,隊長就跟亭長告假回老家了。
「這個時候?」馬太挑高左邊的眉毛,很意外,他記得亞伯特三個月才休一次,每次休十天。
「隊長的姊姊生孩子了,他趕回去看幾眼呢。」
這麼心急?不是再兩個月就能回去了?又不是自己的孩子。
馬太覺得這個理由有點一言難盡。
「那他何時回來?」
「預計四天吧。」
「四天!這麼久…」馬太糾結的濃眉顯示困擾。
「隊長有急事嗎?」
「嗯⋯我這裡有封信要送。」馬太看著眼前個頭小巧的信使,衛斯理的腳程也很快。
「你願意幫我送信嗎?一個銀元。」退而求其次也行。
「到哪裡?」衛斯理眼睛放光。一銀元,只送城內訊息的話,一年也賺不到一銀元。
「拉布恩城,把信帶給我哥哥。回程再給另一銀元。」
拉布恩?衛斯理從沒去過。
而且,依他的腳程,大概要三天三夜才能送到吧。
最近有強盜,風險很高。所以開價兩銀元嗎?
衛斯理遲疑著,他這兩天身體怪怪的,沈重感,所以才沒去驛站大廳接任務。而且,他最遠只到過彌光,一個日夜的距離。
如果是隊長,這封信一定沒問題。
他,真的可以嗎?
「你要不要等我們隊長回來?」衛斯理婉拒。
「有點急⋯我家老頭快不行了⋯想叫我哥快點回來⋯」馬太向來意氣風發的臉龐出現難得一見的陰鬱。
原來如此。
兩銀元啊,衛斯理在心裡跟自己拉扯。
「如果,沒送到怎麼辦?」
衛斯理問得很含蓄,沒送到,就是信使在路上嗝屁或重傷了。
「沒送到,一銀元還是給你了。」
行情就是這樣,只找自己信任的信使。
「⋯好。我幫你送。」銀元的誘惑太大,小信使決定挑戰一下極限。
「太好了。這是信,已經封好了。」馬太拿出一封上了封蠟的信封。「請跟我哥哥核對,他的戒指應該跟這個封蠟的痕跡一樣。」
喔,佛利恩家的身份證明是用戒指啊。
衛斯理接過信封,端詳一下封蠟上頭的印記,是隻鳳凰。
「來。等你帶回我哥的回覆,我再給你另一個銀元。」馬太從腰間的錢袋子裡翻出一個銀幣,交給衛斯理。
「我明早出發。」衛斯理慎重接過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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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上閂。
衛斯理把對外的小木窗也關上。
他小心的從牆上挖出一塊石磚,裡面有個小洞。
衛斯理伸手進去,拿出一個小木匣。這是他藏起來的資產。
總共有六十二個銅板,兩個銀元。
清點一下數量,把新收到的一銀元放進去,拿出二十個銅板。
將石磚推回原位。
擔任信使五年了,他今年16歲。
一百鎳幣等於一銅板,一百銅板等於一銀元。
三十銀元就能買城郊的莊子,而且還不小。
如果這趟成功了,那後面就會有別人委託他送遠距離的單。
信使的名聲很重要。
衛斯理把架上的地圖拿出來,放在油燈旁研究。
火光搖曳,有點兒不穩。
啊,空氣不流通。
衛斯理又爬上床去開窗。
決定兩個中途休息的地點,小信使把羊皮地圖捲好,放回架上。
吹滅油燈,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開始是一場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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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衛斯理在第一聲雞鳴的時候就起床了。
用昨晚打好的水盆洗漱。
攤開一張白色的絲布,把信封包好,綁在腰間。罩上外布衫,把腰帶綁好,衛斯理看著銅鏡,反射出的身形很單薄。
背上小包袱,衛斯理拿起鐵鎖,開門出去。厚重的木門很紮實,衛斯理從外面扣上門閂,壓緊鐵鎖,把鑰匙抽起來。
晃晃鎖頭,確認不會鬆脫。
得準備吃的,衛斯理到驛站飯堂用三個鎳幣買了早點跟乾糧。
到中央水井那,把水袋裝滿清水。
衛斯理去前廳找亭長繳回房間鑰匙。
拿兩個銅板做抵押,亭長給他一份到拉布恩的羊皮地圖。
衛斯理跟亭長登記這次的任務,預計六天內完成,如果他超過十天沒回來,亭長就會派搜救隊去找他。
如果搜救隊沒找到人,那他的遺物就會被送回家裡。
至於他藏在牆壁裡的財產,亞伯特隊長會幫他處理。隊長是整個驛站最可靠的信使,他一點也不擔心。
拔拔鞋,帶重新綁好,衛斯理把連著頭罩的披風套上。
在衣著打扮上,他們跟一般的旅行者沒有不一樣,差別在於,信使是用跑的。
小時候就特別訓練長跑。
基本條件是能持續跑一上午,跑完六十公里。
有些人能更快。
衛斯理在短距離上相當優秀,長距離就一般般。他的體力不是很足,太瘦了。
下腹部有點沈重感,不過不太明顯。
等他這趟結束,就回家去找藥草師吧。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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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特第二天傍晚就回驛站報到了。
老爸用掃帚把他趕走,叫他休假再回來看個夠。才一晚上就嫌他吃閒飯。
沒想到新生兒這麼小一坨,而且還醜醜的。
亞伯特跟亭長領了鑰匙,發現衛斯理不在房裡,不應該吧?太陽都下山了。
「亭長,衛斯理上哪去了?」有點擔心小不點,亞伯特又去前廳找亭長。
「他接任務,早上去拉布恩了。」亭長剔著牙縫裡的羊肉纖維。
「拉布恩!?這麼遠!」
「對啊。衛斯理也16歲了,可以接點遠距離的活。」亭長聳聳肩,男孩嘛,勇氣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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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特回到寢室,躺在床榻上,看著空蕩蕩的左側。
翻來覆去,睡不著。
最近有攔路強盜,警備隊一直沒能逮到,路上不大太平。
衛斯理的力氣太小了,對付一個對手勉強還行,如果遇上兩個人⋯萬一⋯
不行!亞伯特坐起身來,得去找他!
一骨碌爬起來,亞伯特摸到桌上的打火石,點亮油燈。
拿出地圖攤開,衛斯理今晚大概會在這個關卡休息。
他現在追上去,可能明天傍晚就能遇到人。
事不宜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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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已經睡了的亭長被挖起來提供羊皮地圖。
「你要去找衛斯理?」
「對。」
「……」又不是老婆,護成這副德行?小情人嗎?亭長在心裡嘀咕。難怪都不跟他們去窯子,原來這倆對女人沒興趣。
「如果十天沒回來,我會派人去找你們。」
「好,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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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石板路的部分都算順利,最熱的中午,太陽太火辣,衛斯理找到一處樹蔭休息。
午睡醒來以後,氣溫下降,適合一路奔走。
過了方石崗,後面都是泥土路,路標都還在,總算是在地狼星昇上來之前抵達關卡。
衛斯理用一鎳幣跟守備兵換杯熱羊奶下肚。
呼~舒服多了。
衛斯理在水井邊擦擦頭臉,他可以睡幾個小時,明天凌晨繼續前進。
守備兵看了他的信使鐵牌,指指樓梯下方的一個凹槽,讓他在那休息。
他個頭小,抓了一大捆麥稈鋪著,窩在裡面也挺舒服的。
要是換成隊長那個大長腿,八成憋屈的很。
累壞的小信使,在蒼蠅環繞之下睡了個死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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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雞鳴的時候,衛斯理差點起不來。
身體好累。
天空染上一點點灰白,涼爽的凌晨適合趕路。得爭取時間走多點路程。
洗把臉,吃幾口乾糧,重新把水袋裝滿。
守備兵叫他要小心,最近幾批運貨商曝屍荒野,這撥攔路強盜不留活口,兇殘的很。
衛斯理摸摸綁腿上的匕首,上週才找鐵匠磨過,很鋒利。
一般來說,信使很安全,只送信不運貨,搶了也沒好處。
雖然機率不高,萬一那強盜只是想殺人取樂⋯⋯
欸!走吧,頭都剃一半了。後悔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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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特跑了大半夜,抬頭確認地狼星已經到半空,氣溫偏低,他最好休息一下。
他看看周圍,爬上一株樹葉茂盛的大樹。吱吱!!兩隻猴子被嚇得跳走。
喝兩口水,剝一塊乾糧。靠著樹幹睡一會兒,等凌晨再出發。
荒地沒有雞鳴,亞伯特被朝露冷醒,天空一片烏黑,星星似乎被雲層遮蓋。
亞伯特跳下大樹,整整衣衫。快走!
天色大明以後,遠遠看見關卡。
亞伯特拿出信使的鐵牌證明身份。
守備兵告訴他,前個小信使兩個時辰前離開。又交代了最近強盜殺人的情況。
再一會兒就能追上了!
奇怪,衛斯理那小子挺勤快的,他還以為傍晚才能追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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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斯理趴著不敢動。
真被他遇上了,這應該是強盜的斥候。
破空的鷹唳聲簡直是地獄來的催命符,嚇得他趕緊滾進路旁濃密的樹叢裡。
唰喇聲,鋒利的刀劍正在劈砍茂密的草叢。
越來越近,在找他。
只有一個人。
衛斯理抓緊匕首,冷汗從眉頭滴落。
從草間縫隙,他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比他壯多了,是個成年男子。
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找不到目標讓他煩躁。
兩個臂長的彎刀一陣亂劈,說明主人的心情很糟。
似乎是放棄了,男人把彎刀一把砍在樹幹上。剝掉頭套,露出捲曲的頭髮跟黝黑的皮膚。
這個長相,西方島民?
怎麼會跑來這裡當強盜?
男人褪下褲子撒尿,就離衛斯理幾步的距離。
閹人,是戰俘?
失去器官的前半部,男人的尿液到處亂噴。
解放快結束了,男人的身體打顫,生理性閉上眼睛。
衛斯理衝上前把匕首刺進對方的下腹。
唯一的機會。
「XXX!」
兩人滾做一團。
男人耐痛的程度超乎衛斯理的預估,臉跟下巴都挨了幾下,他被揍的頭昏眼花。
衛斯理被打倒在地,瞇著右眼,看到對方拔出插在身上的匕首。
刺得太淺了!
彎刀!衛斯理轉身抓住樹上的刀柄。
馬的!拔不出來!
男人獰笑,輕盈的把匕首在空中轉幾個圈。
「XXXXXX」
跑?男人受傷了,應該追不上他的腳程。
腿軟,衛斯理搖搖晃晃,放開彎刀的刀柄,猛然用力之後,頭好暈。
男人向他走來,然後突然睜大眼睛,往前踉蹌幾步。
一個身影從後側把男人壓倒在地,奪過小匕首,劃破強盜的頸動脈。
熟悉的身影撞進衛斯理最後的視野。
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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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斯理!」亞伯特一把撈起小小的身軀。
好輕,好瘦。
受傷了嗎?
衣服的前襟有血漬,亞伯特翻開小少年的衣服側面往裡看。
白紗布,沒有染血。
太好了,衣襟上的是強盜的血。
稍稍放心。
把小少年的頭巾剝下,烏青的額頭跟下巴。挨揍了。
「啊,隊長。」衛斯理醒了,暈厥不到幾秒鐘。
「還暈嗎?」
「一點點。」
「能走嗎?」
「可以。」
他們得快點離開,強盜失了斥候,可能沒多久就傾巢出動找人。
問題來了,回關卡還是往前走。
「回去嗎?」亞伯特詢問他的隊員。
衛斯理的大眼睛寫著不甘心。他不想,都走到這裡了。
「我陪你去吧。」亞伯特把匕首擦乾淨還衛斯理。
驛站的信使隊長,有責任照顧隊員。
亞伯特從屍體背上拔出的短劍。
搜索一番,發現一個小錢袋跟兩個鐵製的令牌,有貓膩。
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亞伯特把彎刀收進刀鞘,掛在腰上。
「走吧?」
「嗯。」衛斯理重新把頭巾套上。發現衣服有被拉開的痕跡,微微一頓。
「隊長⋯」
「怎?」
「⋯沒事。」
「喔,不舒服要說。」
「嗯。」
他們在樹叢邊上發現一匹馬,強盜的。
衛斯理沒騎過馬。
「上來!」亞伯特一蹬就上了馬背,對衛斯理伸手。
怎麼上啊?衛斯理一頭霧水。
「左腳踩住!」
左腳。衛斯理踩住馬鐙,左手一伸就被抽上馬背。
「抓好。駕!」
騎馬就快多了。
不管當空烈日,亞伯特一路策馬狂奔。
還沒傍晚就抵達索圖。
他們去警備亭報告情況。
亞伯特把彎刀跟鐵牌都給了警備亭的亭長。馬匹也留在索圖,那可是超有價值的贓物。
他們找到索圖的驛站投宿,一個房一晚要價一個銅板。貿易城的物價好高,幸好包吃包住。
亞伯特去室外的水井邊沖澡,身上有血跡。
衛斯理打水回房間淨身。
等亞伯特回房的時候,衛斯理跟他要髒衣服。
幫隊長洗衣服是他報答的方式。
「我洗好了。」亞伯特把外面的上下衣披在麻繩上。身上只剩一條短褲,露出整個上身,肌肉紋理分明。
衛斯理低著頭出去洗衣服。
實在太瘦小了。
亞伯特看著小少年的背影
說衛斯理才十四歲也不為過,亞伯特皺眉。
小少年老是只吃一點點東西,賺的錢大部分都拿回家去了。
唉,今天撈人的時候,身側的肋骨隔著衣服都摸的一清二楚。
這樣下去怎麼行?別養活了家人,卻餓死自己。
衛斯理不太提自家的情況,好像有六、七個弟弟妹妹,老爹幾年前修屋頂的時候摔死了。
衛斯理的這份工作是他們家主要收入來源之一。
也不能怪少年接了這麼危險的活,報酬肯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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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夜裡很涼。
他倆躺在木製的床榻上,長草編成的涼蓆很舒服。一個銅板很值得,這是二樓,而且沒有蒼蠅。
「隊長。」
「嗯?」
「這趟的佣金都給你吧。」衛斯理咬咬牙根,要是隊長沒追上來,他的小命就交代在半路上了。
「⋯馬太給你多少?」
「來回的話,兩銀元。」
這麼多?!
亞伯特安靜了一會兒。
「給我一半吧。」小少年拼了性命來做這一單,得點獎勵也是應該的。
「謝謝隊長。」
亞伯特真的對他很好。
衛斯理不敢問,為什麼隊長會追著他過來?
如果是別的隊員呢?
亞伯特會一樣照顧嗎?
他是不是…有點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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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天沒亮,亞伯特先醒了。
跟之前一樣,衛斯理緊挨著他。
不過,衛斯理似乎自己並不知道。
瘦小的少年,晚上一發冷,就往他這邊鑽。
眉角的烏青好明顯,下巴也有。
看著漂亮臉蛋的傷痕,亞伯特心裡有點不舒服。
唉,這是有病啊。
衛斯理只是長得漂亮,可不是女人。
這張臉看了這麼多年,他的審美胃口被養壞了,其他女人怎麼看都沒衛斯理好看。
也許他應該跟亭長他們去見識一下女人的滋味。
聽說女人軟綿綿的,抱著很舒服。
不忙著起床,加上趕了一個日夜的路程。亞伯特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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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鳴吵醒衛斯理。
!?
糟糕!他怎麼貼著隊長睡?
緩緩後退一點,發覺自己滾了半張床的距離。
隊長向來比他早起,這還是第一次睡醒的時候看到隊長還在床上。
他⋯不會都貼著隊長睡吧?
不敢問,衛斯理自己鬧個大紅臉。
「醒啦?」亞伯特被身旁的動靜弄醒了,伸懶腰,「早啊。」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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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早餐要七個鎳幣,這是搶劫啊。
衛斯理的表情凝重,城市越大物價越高。以後要是走遠單,定價要收高一點。
收拾行李出門。
上午過半响的時侯,拉布恩的城牆出現在地平線上。
衛斯理的速度比平常慢。
「你不舒服嗎?還頭暈嗎?」亞伯特有點擔心。
衛斯理搖搖頭,他下腹部有點痛。一直忍著,越來越難受。
忍不住壓著腹部。
「肚子痛?吃壞肚子了?」
也不是,就一直覺得悶痛。
衛斯理鐵青的臉藏在頭巾下。
「我們休息一下吧。」亞伯特提議。
不能把少年一個人丟在半路上。
走走停停。
中午過後,衛斯理在碼頭邊的大豪宅裡等候主人撰寫回信。
還是持續悶痛。
走出大門,看到亞伯特被兩個女人圍著。
袒胸露臂,是營生女子。
「哎唷,你的小夥伴來了。」
「好可愛啊!來給姊姊看看。」
幹什麼!這是?
亞伯特拉開女人要摸上衛斯理的手,「我們沒錢,找別人做生意吧。」
「講什麼錢呢,你們長這麼俊,讓姊姊們教教你們怎麼當男人啊。」女人笑得花枝亂顫。
肥臀豐胸的女人抓了把衛斯理的臉,「嘖嘖!比我們的姐妹還漂亮啊!」
「放手!」亞伯特有些粗魯的擋開女人,拉著衛斯理的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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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碼頭邊上的一個攤子吃午餐。
這裡幾乎都是碼頭的搬運工人,人人赤裸著上身。年輕的健美壯碩,上了年紀的都腆著肚子。
吃完烤羊肉跟馬鈴薯湯,衛斯理覺得舒服多了。要價二十個鎳幣,更狠啊。
還好隊長願意分一銀元給他,不然這趟真虧死。
兩人沈默的出城門,步行回索圖。
衛斯理回想剛剛的景象,這裡的營生女子好豐滿,又主動。
隊長喜歡那樣的女人嗎?
衛斯理捏捏自己的手臂…又乾又瘦…
但是他不方便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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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在索圖的驛站待第二晚。
聽聞這裡的警備隊抓到三個強盜,其中一個還是活口。
都是西島人。
根據口供,只剩一個人在逃,這表示他們的回程安全多了。
呼。
索圖的警備亭長幫他們付了這晚的房錢,對提供線索表示感謝。
晚上衛斯理照舊拴上房門淨身。
脱褲子的時候,他嚇一大跳。
他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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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特回房的時候,地狼星已經昇上地平線了。
衛斯理很反常,拖很久才開門。
⋯⋯在做什麼?亞伯特心裡狐疑。
今天,那兩個營生女人穿的很暴露,整個胸都快掉出衣服了。對少年來說太刺激?
可是,衛斯理⋯
他想起初次見面的時候。
他十六歲,衛斯理十一歲。特別慘白瘦弱的小男孩,身高才到他肩膀。
上任亭長把衛斯理安排在他房裡,那時候班尼還在。
亭長把信使裡長得好看都塞在同一間房。
他還記得晚上衛斯理默默打水在房裡擦身,男孩的褲襠空蕩蕩的。
班尼偷偷摸摸跟他說,米夏的王室會把侍從的那裡全割了。
像衛斯理這麼小的,以後長不出鬍鬚也不會變聲。
亞伯特第一次知道有戰俘之外的「閹人」。
衛斯理能認字寫字,又是是米夏人。相處這幾年依然面容白淨,聲音只略略低了一點,這些都坐實他們的猜測。
女人嗎?似乎跟衛斯理無緣。
那裡被切了,看起來似乎嚴重影響少年的發育狀況。
他跟班尼從沒有強迫衛斯理跟他們一起在水井邊或河邊洗澡。
難以言說的身體缺陷,要是被那些糙漢子取笑,一定很難堪。
偏偏衛斯理又長得太好看。成堆的男人騷擾他,特別是那些骯髒低下,找不到情人的男人。
亞伯特這幾年打斷過好幾個人的牙齒跟肋骨,為了衛斯理。
昨天真的好危險,還好他趕上了…衛斯理真的適合繼續做信使嗎?
亞伯特在心裡盤算。
算帳先生大約一年有五十銅板的收入,助手也有二十銅板。
衛斯理會寫字,算數也好。做算帳先生,雖然賺不如信使多,起碼安全啊。
等回到伯恩,他來勸勸衛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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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睡醒,衛斯理的心情很沈重。
怎麼辦?
「隊長,你幫我把信帶回去吧?我自己慢慢走。」
「怎麼了?」
「我不太舒服。」
「傷到哪裡?我帶你去看藥草先生?」
「呃⋯身體不舒服。」
「走吧!我帶你去找藥草先生!」亞伯特站起來。
「不要!」衛斯理秒答。
亞伯特愣住,少年第一次對他大聲說話。
「這裡太貴了,我回方石村。」
喔。方石村有藥草先生,價格跟這裡比起來,便宜的不像話。
行吧,衛斯理的臉色還好。
亞伯特可以了解少年家境有困難。
「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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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用過早飯。
兩人一起上路,走走停停。
晚上,亞伯特找到牧羊的老夫妻,兩人借宿了一晚。
又走了一天,下午到達方石村,這裡專門產石磚。
不至於窮山惡水,但看到的都是土塊屋,這裡的生活水平真的不好。
「隊長,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一定要去找草藥先生。」隊長叮嚀他的小隊員。
「好。」
亞伯特轉頭離開。
「隊長!麻煩跟亭長說,我休息幾天,再回去。」
「行吧,好一點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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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下山前,亞伯特就回到伯恩了。一般人要走上一天的路程,他花不了幾個小時。
把回信帶給警備隊的馬太,拿到了另一銀元。
「怎麼是你?」馬太看到亞伯特,有點意外。
「我剛好也去了拉布恩,衛斯理順路回家看看。」亞伯特給的技巧性的理由。
信使的名聲很重要,不能讓人覺得衛斯理無法完成任務。
「那⋯尾款?」馬太拿出一個銀元。
「我幫你轉交?還是你要親自給他?」亞伯特聳聳肩,他不在意。
「得了,還信不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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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特跟亭長領了鑰匙,幫衛斯理告假。
第二天,亞伯特接到了一個軍令的任務。送信到關卡。
軍令是急單,要盡可能的快。
關卡警備隊長用一半的鴿子鐵牌跟他核對身份,兩塊鐵牌完整的貼合,軍令是真的。
回程就不用趕路了。
有點擔心。
反正順路,亞伯特決定親自去衛斯理家裡一趟,那小子太不重視身體了。
搞不好只是在家躺著,根本沒去找草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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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諾遠遠看到一個健碩的身影往他家走,陌生的男人?
弟弟跟妹妹們低著頭在撿麥穗。
吉諾赤著腳跑到樹林邊,喊大哥快點回家看看是怎麼回事。
叫吉諾看著弟弟妹妹,蓋瑞丟下柴火,拿起柴刀往回跑。媽媽在礦場工作,家裡只剩小姐跟受了風寒的四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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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特盯著站在土牆屋前晾衣服的身影,兩個木桶裡有很多衣裳。
衛斯理的媽媽?
不是,中長髮披散在肩上,兩側的鬢髮繞到頭後紮成一個小結。這是未婚女性的髮式,腰身纖細。
裙子,亞麻布裙。
皮膚緊緻,年輕女孩,這是誰呢?
大叔說雙生樹後面就是伊萬家,前前後後只有這一戶,應該是這裡沒錯。
女孩終於晾完那一大桶衣物跟布巾,敲敲腰部,似乎是累了。
「請問…」亞伯特開口了,然後被少女轉過來的臉,震得說不出話。
女孩漂亮的大眼睛也寫滿驚嚇。
「你⋯是誰?要做什麼?」
真的好像,幾乎一模一樣。
「對不起,我找衛斯理。」
「你⋯是誰?找他做什麼?」
女人的嗓音很清脆,非常悅耳。
亞伯特覺得臉上有點熱氣。
「啊⋯⋯我⋯⋯我是伯恩驛站的隊長,我叫亞伯特。」
「⋯你好。」
「妳好。」
兩人隔著土牆對看。
「啊⋯我來探望衛斯理,他身體有比較好嗎?」
土屋內有聲音傳出來。
「是你隊長!來看你了!」女孩往屋內喊。
喔,衛斯理在裡面。
「請問衛斯理有去找草藥先生嗎?」
「有,受點風寒,輕微腹瀉而已。草藥先生說休息幾天就會好。」
亞伯特伸伸脖子想往裡面看。
「呃⋯那⋯沒事了,我順路就來看看他而已。」
少女點點頭,完全沒有要邀他進屋探訪的意思。
大概阿姨不在家,不方便。
「我走了,請衛斯理恢復好了再來驛站。」
「好的。」
亞伯特又站著一會兒,沒挪開腳步,「請問,妳叫什麼名字?」
「珀希姐!」蓋瑞衝回來了。
握著柴刀的小小少年看到年輕男人站在土牆外,沒進來院子裡。
…好像沒事。
蓋瑞握著柴刀不敢鬆手,站在珀希前面。
「妳叫珀希?」
「嗯。」
「幸會。再見。」亞伯特對蓋瑞笑笑,點個頭。
「再見。」少女禮貌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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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希的心臟快停了。
呼~應該沒有被識破。
「珀希姊,那個是誰?」蓋瑞看著遠去的高大背影。
「伯恩驛站的隊長。」
「信使?」
「嗯。」
「好帥啊,我也想當信使。」
信使的收入很好,小姐這幾年送不少錢回來。
蓋瑞的年齡已經能當訓練生了。
「等我回去,幫你問問。」
「真的!?」
「真的。」珀希說。
無奈。她已經變成女人了,穢物期她的身體狀況沒辦法送信,加上常駐驛站的信使不能經常告假。
她,大概不能再做信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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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斯理回驛站的時候,亞伯特不在。又接任務了。
隊長很優秀,報酬豐厚。
警備隊還會來委託亞伯特一起逮強盜或出搜救任務。
幫隊長洗洗堆著的一點衣服,衛斯理,珀希,把房間全部擦拭一遍。
都是臭男人的驛站,只有他們這間房,永遠乾淨整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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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斯理!」亞伯特看到室友回來很高興,「你好了?」
「是。」
「我看看。」
大手覆上衛斯理的額頭,「嗯,正常。」
之前少年有點低燒的現象。
「我已經好了。」衛斯理囁嚅著,躲開隊長的碰觸。
「回來就好。」亞伯特拍拍衛斯理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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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覺時間,兩人並排躺在木板床上。
一方月光透過小氣窗照在牆上。
「衛斯理。」
「欸?」
「你⋯要不要考慮換個工作?」
「⋯」
「算帳先生的收入不差。」
「嗯。」
「你還是可以住驛站,」跟他一起住,這裡便宜,「在這邊幫人寫信,收幾個鎳幣當外快。」
「程家跟朴家都會請算帳先生,我可以幫你介紹。」亞伯特認真思考過,最後這樣提議。
「謝謝隊長。」這幾乎是最好的選擇。
亞伯特幫她打算的很好。
只是,隊長要是結婚去了⋯她也沒辦法一個人佔一間房。
也不想跟別的男人睡同個房間。
「隊長?」
「怎?」
「你⋯會結婚嗎?」
亞伯特想起前幾天看到的少女,「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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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傷心了。
胸口空空的。
坐在驛站的前庭,金珀希看著幾株亭長種的花草。
鳶尾花圖騰,再也不會出現的家徽。
「衛斯理!有活計!」亭長喊她。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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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亞伯特回家一趟,看著姪女跟姊姊。
過了幾個月,小嬰兒終於變好看了。
不知道他的孩子會長什麼樣子?
「老爹。」
「幹嘛?」
「我想娶媳婦。」
「唷!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斯特勒被勾起興趣,兒子終於開竅了?
「看上哪家姑娘?」一切好說,聘禮別獅子大開口就好。
「方石村的。」
方…方石村!?我老天鵝啊!那裡不都是塌鼻子大餅臉嗎?
斯特勒覺得兒子對不起父母給的美貌,孫子的長相恐怕會讓人很擔憂。
…算了,勤快認份就好。
「什麼時候結?」除了外孫,總算也要有內孫了。
「我去她家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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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斯理,珀希,覺得頭痛。
隊長一早把她挖起來,拉著她跑到城郊買山羊。
亞伯特一隻一隻細看。
「衛斯理,你姊姊還沒嫁人吧?」
「什麼?」
「珀希。你姊姊。」
「啊?是。」她單身,當然。
「我想娶她。」
「啊!!?」
「六隻夠嗎?會不會太少?」亞伯特認真的拉開羊嘴看牙齒,要年輕健康的羊。
她幾時說要嫁給他了?先看聘禮?順序是不是有點奇怪?
「很夠了。」在方石村,兩隻羊就很有面子了。
「你姊有沒有喜歡的人?」亞伯特差點忘記問了,有心上人的話,他還是別瞎攪和。
…有。
好像不能說有。
「她…應該會喜歡你。」她可以為自己發言。
「真的!?」亞伯特眉開眼笑,「還是要十隻?」
「別!太多養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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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
原作寫於2020年七月,寫故事的靴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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