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靜止》#224 見過天使嗎？

小丁東睡得安穩得不像話，應該是他自從發病後近年來睡得最酣然香甜的一次。直到翌日天明，他一夜無夢，甚至身體也沒有多動一下，彷彿把過往近千個晚上沒有的好睡，一次過給補回來。

多年後，長得足夠大的丁東，一直都沒有忘記這個夜晚。他好像夢見了很多了不起的東西，好像一夜之間甚麼病痛都消失無蹤，好像出生到成長期間從沒有過比這一晚更好的睡眠……

嚓—

微小的開門聲響後，病房門近乎無聲地滑開。曹醫生一臉憂愁地走進房內。彷彿給扭成一團的一雙粗眉，在看見病床上依然熟睡的小丁東，才放鬆開來。

曹醫生走近，細意察看丁東的狀況，見一切如常，甚至比以往甚麼時候都要好得多、好太多，他重重的吁了口氣。明顯是放心了，卻同時出現另一種憂心，眉頭復又蹙了起來，注意力轉往床首上方那一排按鈕與儀錶板。

果然，都斷線了。

就是因為那一個個感應器、數據收集的裝置等等都失效了，他才急急趕來，生怕小丁東的身體狀況出現超出意料範圍的問題，才導致儀器看似出現無法自動解析的問題。

男孩的身體確實出現了狀況，卻是往好的方面。至少，對於關心他的人來說，絕對算是好事。至於洋禾醫院院方嘛……

管他呢！

曹醫生似乎想明白了，知道自己說到底是丁東的長輩該抱持怎麼樣的心態對待這小男孩。本來帶點愁的吁氣，換成放鬆的輕嘆，曹醫生微笑起來，轉身準備離去。

「曹叔叔！」

丁東睡眼惺忪的張開了眼，見曹醫生準備重新拉開病房門，不知發甚麼神經，霍地坐直起來，差點沒驚喊似的把他叫住！

「我吵醒你了？」曹醫生苦笑了下。

「不！不不不！」丁東急急的說：「曹叔叔可以在這裡陪我嗎？大概半小時就可以了！」

「陪你？」曹醫生有點受寵若驚。

久病難癒這些年，無論是丁乙和丁東的媽媽，抑或包括曹醫生在內一眾幾乎算得上看著丁東長大的醫護人員，誰都寧願丁東像同齡小孩般撒嬌撒野。明明就是個七歲小男孩，卻早熟又聰明得嚇壞人，丁東從來沒有太多的依賴性，更別說主動讓長輩陪伴了。

「正確來說，就是先待在這裡，哪也別去。」

丁東沒有再多的解釋，只是匆匆的跳下床，跑進衛生間稍作整理。

然後，很快又跑出來，根本無視曹醫生，逕自拿出紙筆，就二話不說伏在床上，揮筆疾書起來……

曹醫生也沒多說甚麼。丁東這孩子的古靈精怪，已經快到了古怪荒誕的地步，他早已領教過無數遍。相比過分成熟懂事的模式，他更喜歡此刻稀奇古怪的小丁東。

他一臉拿丁東沒辦法的，拉過一旁的椅子，在床邊坐下。想起之前一晚雖說是被揭穿了似的，卻無可否認讓他釋懷放鬆的一幕，不禁欣慰，微笑起來。

丁東卻一於少理，似乎都忘了自己把曹醫生留在這裡了，完全旁若無人，幾近忘我的繼續書寫著不知甚麼……

曹醫生坐了一會，見丁東小手上的筆一直舞動著，不由得漸漸生出點點好奇。他微俯上半身湊近丁東，視線投往給丁東壓在床上的一疊紙張……

不看則已，一看驚訝得愕然！

「東東，這……」

「曹叔叔，你見過天使嗎？」

丁東不是問曹醫生信不信世上有天使，而是直接問他是否見過天使。通常以這種方式發問的，問題裡的受詞存在與否已無疑問……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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