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巡禮2022（之十一）· 南美洲最好的城市

16 de Junho, quinta-feira, Salvador—São Paulo

6.16，星期四，薩爾瓦多——聖保羅

從薩爾瓦多準備飛往聖保羅，機場地勤的女士見了我們三個東亞面孔，滿面春風地說「啊里嘎多」作為道別語。聖保羅住著許多日裔，小野麗莎十歲以前也生活在那裡。

走在聖保羅機場到達區，商店餐飲林立而且時髦氣派，果然依舊是卡耶塔諾1967年名作“Baby”裡唱的“melhor cidade da America du sul” （南美洲最好的城市）。 彼得說過里約decadent，指它有一種繁華落盡的頹敗感。 聖保羅在我看來則生機勃勃，至少是商機勃勃。

我們選擇的民宿位於公寓大廈內，地處Pinheiros 皮涅魯斯區，那一帶似乎是小資趣味和文藝氣質的象徵，治安也好。 拖著行李箱步入大廈狹長的門廊，只看見兩道門的門禁，外門更帶有人臉識別功能和對講機，可是門房在哪兒？ 令人困惑。 K打開手機應用講英語，企圖實時翻譯成葡語傳達給對講機另一端，卻失敗了。 沙嗄失真的對講系統沒法勝任。 時值午後，偶見住戶進出，有人下樓來取iFood訂餐，我就詢問民宿住客如何能進去，門房在哪裡。 原來我們已經錯過了門房，它位於大廈底層左側臨街的一角，雖標有PORTARIA字樣，作風低調隱蔽，特製玻璃令人無法窺見裡面。 好像是有個電鈴可以呼喚保安，他出來以後，我們在一個英語流利的女住戶幫助下，總算讓保安聯繫民宿房東，一來二去確認了每一位房客的身份，才終於通關。

畢竟是大都市，這公寓房間較小而隔斷頗多。 旅程中唯一一次，蕤有了自己的小臥室、獨立衛生間。 然而她最喜歡的倒是我們在里約下榻的Art Deco老房子。

蕤傍晚有個視訊會議。 K和我單獨出行去影音博物館Museu da Imagem e do Som （MIS），或可翻譯為「光影與聲音博物館」，就在Pinheiros區，步行可達。 沿路多有高牆圍住的公館，令人想起北京東直門外的使館區，那種綠樹成蔭、汽車通行而不失幽靜的氣氛也相似，或許連空氣裡污染物的成分都像北京——今天一出飛機場就感到鼻腔不適，這是濱海的里約、薩爾瓦多都沒有給我造成的反應。 聖保羅地處偏南，可以較明顯地看出時值冬季，天空又是灰濛濛的若有霧霾，喚醒了久違的熟悉。

這博物館建築以白色為主調，風格簡潔優美。 樓下有當代藝術家群展，樓上似是常設展廳，介紹巴西現當代文藝和傳播史上一波波的潮流。 我覺得樓上的展出方式過於依賴聲光電技術了。 房間和房間缺乏隔音，各種聲效混響交織，也不知是否故意在營造眾聲喧嘩的效果。 對我來說大多都太聒噪，可能也由於文化隔閡，不容易沉浸。 有些影像片斷還是很吸引人的。 我還是更喜歡傳統而安靜的博物館，它們將干擾減到最小，讓觀者得以冥思。

至於晚飯，我們仨商定去東亞人口集中的Liberdade（自由區）吃一家日本料理。 叫車駛了頗遠的路到達，那餐廳卻沒有營業。 遇見附近一家中餐，面積不小，看著很像樣，就進去了。 店名「榮和」，據稱在聖保羅已開到第四家分號。 我不記得是否也賣Yakisoba日式炒麵，印象中，搜索到的所有巴西唐餐館都有這個名目。 店堂裡（不計後廚）只見老闆娘一個華人，服務生全是巴西青年，能以普通話背出一個接一個的菜名，我們聽著很新奇。 有個服務生長相端正，幾乎可算英俊，跟他講了幾句葡語會話。 一邊下單點菜，他忽然提問：chinês, japonês ou brasileiro? 我不明何指，隨口說：Somos chineses. （我們是中國人。 ）這完全答非所問，其實人家根本沒打算查問國籍，是想知道我們點的西蘭花（brócoli）要什麼品種，中國的、日本的，還是巴西的？ 雖然這裡廚藝不算精彩，大盤中式炒菜到底吃得舒服。 蘿蔔絲酥餅塊頭特大，一隻頂仨。

飯後散步消食，看見日式燈籠發出慘白的光，情調毫無。 我不清楚這一帶如今生活著多少日裔，只發現華人勢力很大，沿街餐館有粵菜重慶菜，店名散發濃郁的鄉情，比如榕城、九宮格。 中國貨超市也大，有個店員老伯完全不會葡語。 進店是為了尋找紅糖準備回去燒薑水喝，怯除體內的病意。 旅行之前，聽蕤的建議買了蜂膠噴劑，一路上各人喉嚨稍覺不適都會噴上少許；託福未曾生病，更沒患上Covid。 但是以聖保羅冬季的空氣品質，亟需激發一下免疫力。

買到一大包「月子紅糖」，已是那超市裡包裝最小價格最廉的國貨。 快打烊了，出來時鐵閘大半落下，我往外一鑽，揚著那包紅糖向外頭等候的K說：吃吃這個，看咱仨誰先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