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景色
房门忽然被大力推开,门在空气中摇晃了几下,撞到旁边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一些粉尘碎屑纷纷下落。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身上仍弥漫着彻夜未散的酒气,穿着皱巴巴的睡衣。他就是我的父亲。面色阴沉,第一句话就让人心生不快:“老子死了,你和你老娘就喝西北风去吧。”
我浑身僵硬,站在餐桌前,不知该如何应对。身体里似乎刮过一阵冷风,仿佛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难民。门隔着一层,我的咒骂声被他听见,似乎理所当然。我暗自捏紧拳头,指甲深深钳进手掌,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餐桌。左手用力拉开椅子,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父亲大刀金马地坐在椅子上,脸庞因外务工的风吹日晒变得黝黑,仿佛时刻处于愤怒的边缘。刺鼻的酒气愈发浓烈,我皱紧双眉,忍耐着那股宿醉后的酒臭味钻入鼻腔。
母亲浑然不觉,她从砂锅里盛好白粥,轻轻吹气。额角的伤痕在这样的温馨场景中尤为刺目,仿佛已成为习惯。
渐渐变凉的白粥摆在父亲面前。我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不喜欢吃冒着热气的食物,而我不幸地继承了这个娇贵的毛病。
我面无表情地思索:他会如何处置我?我把头埋在胸前,像是等待命运降临的羔羊,仿佛被主宰命运的刽子手下达死刑宣判,如同在耶稣受难的十字架前瑟瑟发抖。手里只差一副镣铐,而我落入这个境地的唯一原因,就是对应尊敬的父亲出言不逊。
这种等待命运裁决的时光太难熬了。
我的视野忽然拉得很长。被熏香笼罩的佛像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嘴角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即使人类步入末日也无动于衷。祂默然注视着芸芸众生,他们如生如死,仿佛无尽轮回。
“坐下!”命令的口吻如同军队司令下达指令。
我如蒙大赦,紧绷的脊背顿时放松,仿佛听见死刑被暂缓的消息。我难以置信,他居然大发慈悲放过了我。摸了摸鬓角的伤疤,心想,那是他用茶杯砸出来的。
其实我原以为已经习惯了父亲的暴力,从未奢望他会对我这个女儿施舍一丝怜悯。然而,当我侥幸逃过一劫时,心中却涌起狂喜。此时此刻,我只想庆幸自己逃脱,而把母亲昨夜遭受的暴力抛诸脑后。想到这里,所有情绪如同被清空,仿佛电脑被格式化般空白。
对劫后余生的庆幸让我不禁心生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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