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4 奢侈爱恋
苏常常觉得,即使现在的生活远未够好,也仍心满意足。因为20岁时的恋爱,太热烈了,在当时就知道,要用以后的人生来怀念。
果然,没有什么再胜过那个时间。这个觉得自己十分普通的女生,原来从很早起就被偏爱过。
跟热恋的男友牵着手在月光下散步,穿过高大的海棠花树,走进一个在月光下发着蓝光的池子,苏光脚踩在比自己高20公分的男友的脚背上,紧紧抱住对方,跳起舞。后面再经过,才发现那其实就是冬季抽干水的泳池,不过在两个恋人的眼里,变成舞台。
彼时的男友是音乐学院管弦系的学生,玩任何乐器都信手拈来,苏在一小时车程外的区读建筑学。
礼拜日男友在教堂司琴,两人也因此而结识,热恋。
曾有一次,苏在小组聚会休息间隙不经意放了苏打绿的新歌《近未来》的钢琴前奏,约有一分钟,苏非常喜欢。然而在下一周礼拜赞美诗前,男友竟然在教堂数百人的礼拜时弹出了那段前奏,苏愕然,一首流行歌,怎么能在这个场合下弹,可旋律一转,原来男友把这首歌的前奏改编跟赞美诗在一起。
此时台上钢琴旁,男友恶作剧得逞的表情,苏知道,被人用心爱着是这种感觉。
礼拜结束后,苏问男友怎么找到这个曲子,她没有告诉过男友这个歌名,只是随意放了一下,她甚至不知道她在听。才知道原来音乐人听过记住旋律就能找到曲谱。
常常在礼拜结束后,在空的教堂男友即兴演奏,有彼此的共同好友,在音乐学院声乐系的家宁一起和声。
三人一起去音乐学院食堂吃饭,苏问,你们俩怎么吃饭那么慢,我都吃完了,在苏放下筷子后,他们两很快把饭菜扒完,苏一回头,发现他们吃完饭。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是在等,以免苏吃得慢而尴尬。这些细节,苏很少从后面的人的表现中看到。或许就像开车门一样,是老套不实用的动作。
三人晚上一起去江滩公园散步,两个高大的男生在两旁,苏走中间,路人经过的眼神都不大一样。苏只觉安心,被保护。
彼时苏与男友是大家眼里的金童玉女。
后来听男友说,家宁与他知道对方都要跟苏告白后,差一点打起来。男友跟苏说,你答应我,即使我们分手了,不要跟家宁在一起。苏这时才意识,人际关系有些看起来不是那么和平。
有段时间两人一起去家庭教会,就在音乐学院旁边,主理人是台湾的圣灵派老师,女性,慈爱,约65岁,灰色短发。有时苏跟其他女孩一起留宿在老师家,男友会在第二天早上很早到老师家,敲开门,苏尚在刷牙,带着一嘴泡沫去开门。
老师只觉好笑:他一大早跑来见你,你满嘴泡沫。
两个不问世事的艺术家人格,在自己的恋爱泡泡里沉溺。
深夜男友送苏回家,在公交车站旁若无人地亲吻缠绵,实在不舍得走,男友跟苏一起搭公交车,送苏回到家,他再坐回学校;有时又搭夜班车来回送一趟,有时苏侧身倒在男友大腿上,男友厮磨苏的脖颈,引起苏热烈情欲,两个人如此迫切要粘在一起合为一体。
后来苏实习,离开家租了间公寓,男友终于可以留宿。因为两个人是基督徒,又谨守基督教不可婚前性行为这一套,不过守却又不全守,认为只没有插入就不算有性行为,苏始终也没有在男友的面前袒露过胸。
两人每晚回到家,苏只是累的倒在床上就睡,不敢触到胸,男友只是在背上抚摸,直到苏睡着。
这样程度的身体接触,维持了接近半年,两个人始终没有完成过一次完整的性交,直到最后分手都没有过。
苏现在想想,这样克制,需要极大意志力,简直不是常人可以忍受,学音乐的人,真的非常人可比。
实习结束,毕业后的苏因为周围人的游说,去了临海城市工作。男友毕业的那个六月,特地回来参加男友的毕业音乐会。结束后晚上一起看电影《超脱》,两个人被电影的情绪裹挟,也或许那时两人的感情像电影中的角色,已经走到极端,激辩下,苏与男友互相往对方脸上打了一拳。至此,这段感情画上句号——几乎。
又或许这样热烈的不问世事的感情,本来是只能昙花一现的。
分手一年多后,苏常想念男友,也时常大哭,很多邮件往来。约定去他的北方小城,苏到他家楼下,男友把车开出来,载苏在城里转了一圈,像曾经一起时那样,给苏放古典音乐,兴致勃勃地分享曲子跟故事,回到家,分别,苏第二天即回去。
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见过,所有社交媒体、邮件,都失去联系。
是这样的青春,还能奢求更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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