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留下的,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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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记忆中因语言连结起来的情感。

上次回老家,挺到一个词叫“打黄昏”,意思是干活干到天黑,不知道这种说法源自哪里,是我从小听到大习以为常的说法,深究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小时候会背的第一首诗是《回乡偶书》,诗人写“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乡音确实是改不了的东西,十几岁离开家在外上学,方言很少有机会在生活中出现,但只要回到家中,瞬间就能自然地切换。有的人会认为方言很土,人们对于土的定义各不不同,但这个评价并不奇怪,方言就是在泥土中孕育产生的。千百年来,一群人在同一片土地一起生活着,共用着一套属于独属于自己的音调的语言,这是宝贵的。方言是每个人独特的印记,它让人与众不同。在外工作时,常会通过方言来判断老乡,在地铁上听到熟悉的乡音,无论隔了多远,都要赶紧回头寻找声源,方言不在生活中出现,但是探测它的敏锐雷达一直都在。

妈妈种的多肉

带孩子回去时例外,孩子在城市出生长大,回到老家时,他听不懂奶奶说的方言,奶奶也听不懂他发言还不清楚的普通。带着他在田间地头玩耍时,村里的邻居会说他是个“小蛮子”,仅看字面意思是贬义,其实是带着戏谑意味的爱称。

在田间散步一直走到黄昏

会不会有一天,再也没有人说我家乡的方言,可能会吧。当方言成为交流的阻碍时,当会方言的人越来越少时,当乡村不再有人居住时,方言也会消失,我也不再存活在这世界上,会觉得惋惜吗,也许会,但没那么多,人类总想留住文明的各种碎片,这是徒劳的,小众的语言会逐渐消失,然后是大众的语言,然后是人类自己,唯一能够留下的,是此刻,是记忆中因语言连结起来的情感,这是我所珍惜的。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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