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LGBT朋友往來的兩件小事
不確定如何下標題。活動寫的是「性少數」,但我認識的同志朋友好像很少自稱性少數。寫LGBT,但內文又沒有G和T,這裡僅作為一個統稱來理解就好。
朋友Y
認識Y的前幾年,我並不知道她是同志。一直到共赴某個半公開活動,Y在現場說自己是女同,我才意識到這點。由於我很自然的就相信,當下倒不覺得有何特殊。記得活動結束後,我們也一如往常聊天。一段時間後,Y才在私下說,那段話是她思慮已久,鼓起勇氣後的發言。
Y是朋友裡較為強勢的一位。在現實生活和網路上,都會對發表歧視言論,或是看到同志不道德、無法生育不健全等字眼而發怒與人爭辯。共同朋友在當下常選擇隱去立場,或是裝著認同。知道我和Y認識多年的,會私下找我抱怨,強調自己並無惡意,卻被當場洗臉,難嚥這口氣。我最常聽說的是「我也只是擔心她在社會被歧視」。我留給別人的印象是性格溫和(我不確定為何如此),通常會避免激烈用辭,時常處理共同朋友的言辭衝突。或許有人不相信,但當時會私下找我的朋友,往往希望得到一個較溫和的回應,而不是真的否定同志。
後來也證明,的確有好多人,幾年後轉為積極主張同志權益,參與聯署、轉發支持消息。至於那些抱持否定又來找我爭辯的,大部分都會將我刪除好友。
我曾經跟Y講說,不要太敵視別人看似否定的話。他們只是長期生活在異性戀/異性性行為至上文化裡,才會做出習慣反應。現在回想起來,Y當下確實努力克制憤怒或失望才說,我的包容只是因為我不知道她在成長環境裡反复聽過多少遍這種否定詞句,才有辦法冷靜對待。
我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但很深刻的影響我後來看待事情的方式。我其實很清楚她的家人始終拒絕承認她的性向,也知道她的成長環境模樣。對自己缺乏敏感性很為懊惱。
Y直到現在仍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如今她投入到勞權,說話反而沒有以往的咄咄逼人。在那個外人以為必然抱持性道德保守的勞工基層裡,沒有人對她的性向有意見。
朋友D
不知道是開啟了認識性少數之眼,還是環境變化,大學裡陸陸續續認識了好幾位,爾後都在不同階段幫過我一把的LGBT朋友。如果不是主題需要,我不會強調LGBT。畢竟大家僅僅是作為朋友給予幫忙,與性向無關。D 就是其中一位。
D 是大學學弟。我和D沒有太多私交,即便如此,他還是在課業上幫了我不少。大四下的時候,靠著D和另一名學妹主動提議幫我考前練習,才順利及格畢業。那是一門大三的課。
那幾年,D給我的印象就是陽光和學習佳。後來才知道,他私下極度憂鬱。
2016年,婚姻平權法案終於進入立法院,支持與反對雙方都辦了好幾次遊行集會,想要施壓民意代表。我當時的工作有較多空閒時間,就常跑支持方在青島東路或是凱達格蘭大道的活動。很意外的,理應早就知道我的性格與立場的朋友,竟有好幾位來向我道謝,包括L。
D是雙性戀。那晚他像是找到一位認識但不完全熟悉的對象,傾吐自己這些年,如何因為性向而深陷掙扎。即便他已確信自己是雙性戀,但他依然不敢接受任何人的愛意,不斷懷疑自己的情感真摯。印象裡總是陽光的L 變得如此脆弱。
我發現自己過去從沒設想過有一位雙性戀的朋友,對於突如其來的情緒手足失措。我不知道如何幫助他,只是一邊聽著,結束那個夜晚。D說他不確定同婚對他的意義,或許他最後是與同性相愛,也不一定選擇結婚,「但應該改變大家的價值觀吧」。
我們以往往不會再約的「下次再約」結束對話。幾個月後,他將臉書帳號關閉,再後來聽聞一些昔日與他要好的朋友失去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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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一兩年,我出席一些性少數的分享活動,認識更多雙性戀、跨性別、非二元性別的生活與困擾。我常覺得分享人都是異性戀友善者,不厭其煩的向我們這些習慣生活在異性戀主導空間裡的人,指出有哪些突兀。
我不太習慣寫感受為主的文字,會被回憶裡的情感干擾,寫得零碎和散亂。這篇寫下來,變成我與LGBTQ朋友往來的小故事。算是有意偏題的,我不擅長掩飾,所以也不想隨意曝露生命故事。
番外:異性戀我
在某次青島東路集會,聽見台上有人問「現場的異性戀可以舉手嗎?」當時現場蠻多人舉手,包括我和我的伴侶。爾後現場伴隨著掌聲,以及主講人說「感謝你們前來」。我們當下有點不是滋味。我們覺得自己是一分子啊(我們結婚與否與同婚通過與否無關),參與思考與討論,贊同就支持,反對就抗議。而現在我們支持。有的人喜歡翻找個人經歷,像是有沒有親友屬於性少數的感情因素。「判斷後覺得要支持阿」,卻總有人認為沒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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