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人物再思考：His story or just history?

課本中的歷史人物

在您心中是否有一個「莫那．魯道是民族英雄」的印象？他似乎是勇敢而聰慧的化身，帶領著原住民反抗日本人幾近殘暴的對待。但您可曾思考過，我們在歷史課本中讀到的，可能是政府刻意塑造出的英雄形象？可能是政府為了凝聚國家意識以達到特定目標而營造的樣貌？

筆者意識到自身過去所認識的歷史是「以升學為導向的歷史考科」而非「需要經過反覆論證和審慎思考的歷史學」。因此我們對歷史人物的想像總是狹隘而單一，課本裡的莫那．魯道是他，但絕對不會是全部的他。

實際案例：如何定義莫那．魯道

「莫那．魯道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若是從小把歷史定調為背科，而鮮少花額外的心力去研讀歷史的一般高中生，可能會在心中默想：「唉討論來討論去，就會回到事情有一體兩面這種陳腔濫調」。

在《風中緋櫻》中，作者稱「莫那．魯道是勇敢、具民族和視死如歸的精神，同時也展現其不向強權低頭的堅強意志。」而《真相．巴萊:《賽德克．巴萊》的歷史真相與隨拍札記》中則提及，在日治時期的記載中，莫那．魯道是一位粗蠻且排日的人。不僅會和其他「番人」打鬥與其他姊妹族更欠缺良好的互動。不過同時也說明莫那．魯道在該區域地位崇高且據一定勢力。二戰後的記載則以讚揚莫那．魯道為主。將其描述成一位受族人愛戴、壯烈成仁的勇士，更提到中華民國政府對莫那．魯道的敬重。而最後在遺老口述中，莫那．魯道化身為一位聰穎、公平公正且果決明快的人。

不同的角度看到的當然會是不盡相同的樣貌，從部落族人的說法到日本當局的論調、從其他社的看法到中華民國政府塑造出的形象，都將摧毀我們對「一個歷史人物」的單薄想像。

歷史解釋的背後

事情有一體兩面的結論已經流於俗套，我們更應該去思考的是「為什麼這些歷史解釋會被這樣製造？」就如同生活中我們會接受到別人各式各樣的評價，若能仔細思考評價背後所要傳達的意涵，不僅能幫助我們避免淪為槍口下受傷的人，更能讓我們真正看清自己的樣子與內心深處的渴望。

浮動的史實

在探究歷史時，值得我們留意的其中一條線索便是來源。英國史家凱斯．詹京斯（Keith Jenkins）在《歷史的再思考》中寫道：「歷史是一種移動的、有問題的論述。它與過去相關，並且由一群具有當下心態的工作者所創造，工作者具有一定立場。」

基於什麼目的會使這個角色提出這種論點？這樣的論點能夠達成的影響有哪些？如果是後人做的解釋是否有後見之明之嫌？

筆者在文章開頭曾提到，我們所讀到的極有可能是政府「形塑出的歷史」，但政府並沒有「捏造事實」。換句話說，正是史實才更令人感到混亂。不管是排序的脈絡、選擇刪減或保留的部分、所採用的敘事角度，因為都是事實，讀者很難跳脫框架去批判其不合理之處或故意營造出的想像。

將歷史解釋的概念帶進生活

而在校園生活中，不免會聽到同學們聚在一起議論他人，不論是好是壞，多多少少都參雜了個人情緒在裡面。若總是全盤相信，則容易落入狹隘的框架內，跟著大眾的想法載浮載沉，最終失去了獨立思考與判斷的能力。因此在生活中須留意到「如同歷史解釋般，人對人的評價終究有其目的性」。

吸收資訊後的權衡

「選擇」是筆者認為最重要的概念。我們吸收資訊、我們了解不同觀點、我們學習批判性思考，但最終能夠左右我們的還是「自己的選擇」。那些我們所相信的價值，會讓我們儘管認知到這樣的切入點過於偏頗還是決定接受。

不管選擇什麼的立場，都需要在多方了解之後才能做出合適的判斷，而這樣的判斷將有助於我們維繫或重建自己的世界觀，把我們所相信的價值帶入生活，繼續和世上五花八門的看法摩擦與碰撞，等待下一次選擇的到來。

歷史是現在和過去之間，永無止境對話

唯有經過一次次的思索、來來回回的推翻和建構，才能慢慢看出歷史的輪廓。在歷史中，當然有些固定不會變動的年代、地點，但真正能夠觸動人心的是我們怎麼替它寫下註解。在對話的過程中，發現多方說法的出入進而爬梳出背後的脈絡，是不管在過去的場景或現在的生活都是必須執行動作。

把解讀歷史「解釋」的概念帶入日常中，不僅能培養我們跳脫既有的限制去看待事實，更使我們認知到沒有絕對的客觀，所以我們所要追求的絕非空泛的公平公正，而是以更宏觀與多元的角度看待一件事。

參考資料：

愛德華．卡爾(Edward H. Carr)，江政寬譯，《何謂歷史》(What is History?)

（台北：博雅書屋，2009），第一章，〈歷史學家和歷史學家的事實〉，頁99‐

126。

凱斯．詹京斯(Keith Jenkins)，《歷史的再思考》(Re-Thinking History)（台

北：麥田出版社，1996），第一章，〈歷史是什麼〉，頁53-88。

鄧相揚，《風中緋櫻：霧社事件真相及花岡初子的故事》（台北：玉山社，

2000），頁143-147、151-157。

郭明正，《真相．巴萊：《賽德克．巴萊》的歷史真相與隨拍札記》（台北：遠

流，2011），頁94-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