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13|焗烤白菜
當講到「吃飯」這件事,第一個出現在你腦中的場景是怎麼樣的?你在這個場景中是甚麼角色、怎樣的狀態?盡可能詳細地描述它。
吃飯,這兩個字相比現在,總覺得好像是一個行程。
搬到國外了變成 What are we eating tonight? Where are we going for lunch?
變成重點在了餐。
老饕閨蜜們知道我嫁了個老外,平常吃慣高檔餐廳的她們總是讓我選,
她們曉得我吃膩了西餐,在伯斯不像台北有很多餐館好挑,老外總是愛各點各地湊不滿一桌菜「中餐館,我想吃飯!」
我想吃飯,不是吃晚餐,我想要捧著一碗飯,看著一桌的菜,一口菜一口飯,最後喝點湯。
聽起來很平凡,但這八年我就最愁著這樣的飯局越來少,三菜一湯,均勻的營養,今天市場有什麼時令就什麼,賣魚推薦什麼就什麼,賣雞的推薦什麼就吃什麼。
我懷念媽媽對著一桌的菜說出市場的人怎麼說著這個菜,我懷念奶奶說著這家餛飩的故事,住在澳洲,就算會做一手好菜了,面對冷冰冰的超市,厚重的食譜,我很想念菜市場那一整條的選擇,一回台灣就是想念傳統菜市場。
食物是華人愛的語言,對於男人們更是,我很感謝。
從小羨慕著爺爺第一個叫弟弟多吃一點,魚總是給弟弟吃,但他最愛的是白飯,養成了不挑食的我,餐桌上每一道菜我都吃得津津有味,但爺爺目光總是在弟弟上,菜都是大人們點的,我的回憶菜色也都是大人們決定的,小時候幸運,祖父祖母外公外婆都建在,周末都是跟長輩聚餐的時間,現在想起來是這樣的遙遠,一家相聚北平飯館、港式飲茶、浙江菜,運氣好我們還有日本料理。
吃飯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是大家相聚的時間。
以前貪的是那些我愛吃的...烤白菜、乾扁四季豆、醬爆雞丁、小米粥、手絲餅、芋泥鴨、梅干扣肉、獅子頭,現在我想的是外公、外婆、奶奶,餐桌上的全員到齊,大人們說著話,孩子們跑去看魚的回憶,那是多珍貴。
從小對吃飯的訓練,在餐桌上的禮儀,我可以感受到當我上了餐館,我會變成另一個氣質,很多人喜歡帶著我,有禮儀、有水準、有格調的吃飯。
這輩子我不愛錢,但算命的總說我有口福,確實。
男人喜歡帶著我陪吃,吃飯對一個女孩來說,是多重要的一個技能。
吃飯,是一種愛的語言。
我們相約見面,等待彼此,一起決定,一起期待,一起享受,一起撐著,一起消化。
好像所有關係變化的縮影,像是時光旅行,是最有價值的時間。
我們有時忽略,有時重視,但那其實是我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是。
吃飯就是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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