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接力:為了活下去|趁我們還有時間

忄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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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脫離桎梏的奴隸、重獲自由的女性,以及美國公民,重新找回我被剝奪的語言來訴說年幼時受到的奴役,以及至今還在那裡遭受奴役的可憐人,是我的權利也是我的責任。//
我從不知道不公義可以靠著憑空捏造新的不公義來對抗。-趁我們還有時間

有一陣子,我對北韓感到相當好奇,2016年時朴研美的書正紅,柔和的封面底色搭配上清純可人的女孩樣貌,勾動每個人的惻隱之心,買來後我一口氣讀完,對她的遭遇感到難過之餘,完全無法想像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在這麼資訊發達的世界裡,他們竟不知南韓的生活條件多現代化,不知道在世人的眼中,他們的領袖有多邪惡。

八年後,朴研美再出了一本書,深灰色的封面上,朴研美妝感入時,修容後的眉毛立體有型,表情堅毅,不再是那個青澀樣貌的脫北女孩,而是經歷過婚姻女人,育有小孩的母親,持續為了北韓人民發聲的美國公民。

無意間看到一些評論,說她是不是在資本主義世界裡學壞、墮落了?還是整形整壞了?一個人的樣子不是為了要迎合世俗的期待,她選擇這樣的樣態面對重生的自己,不需要為了辜負誰的期待而抱歉。我想如果讀了內文,也許你會有不同感受。

,2016-2024

很難想像朴研美在美國的八九年間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她決定落地生根的同時,在書裡也看見她對美國現象的批判,從希拉蕊到Amazon創辦人Jeff Bezos等人把她當成「寵物」般的憐惜,用直升機接送她參加高級聚會,讓所有人看見這個北韓來的受虐婦女、脫北者、人權鬥士,然而在朴研美更進一步希望大家能夠有更具體的行動do something的時候,眾人卻又一轟而散;另外對所謂的社會運動、媒體、政治人物的發言,她都有自己的見解,不同於主流論述,讀起來非常過癮。

我漸漸相信,唯一能夠獨立思考的方式,就是忽略主流媒體,別去管不斷更新和重播的每日新聞,選擇跟過去的偉大心靈連結,因為他們比我們自己更瞭解我們面臨的所有問題。獨裁政權把西方文明的偉大作品列為禁書是有原因的。-趁我們還有時間

當朴研美在敘述這一段時,我就直接對號入座了,也的確相信沈默是一種暴力,在民主國家,我不認為反抗體制有什麼問題,這是憲法賦予人民的自由,跟誰執政掌權沒有關係,或續這對她來說很衝突,可是不要忘了這是公民的權利,即便有些時候,公民的訴求也不見得符合公理正義。

後來我才知道,「沉默就是暴力」是這些菁英最愛的政治和文化標語。往後四年,我又見到其中許多人,但這次是在電視上,有時他們穿上粉紅色衣服上街反川普,有時穿上黑色衣服抗議警察,有時穿上綠色衣服反氣候變遷,抨擊那個使他們成為有史以來享有最多優勢的一群人的萬惡體制。-趁我們還有時間

讀書可以提醒自己一些事情,以及對應身處環境的省思,人常常在習慣中養成理所當然的態度,好像自由是應該的、無限上綱的、原本就有的,所以當台灣人覺得不需要紀念228、鄭南榕時,也就逐漸忘了自由從何而來;想想這也不過近75年的歷史,我們才享受了不到一代(30幾年)的民主,真的極其脆弱。

美國前總統雷根說過的話最是一針見血:「自由極其脆弱,不過一代就會毀滅。自由並非代代相傳,每個世代都必須不斷捍衛並爭取自由,因為每個民族都只有一次自由的機會。歷史上曾經享有自由卻又失去自由的人,從此再也不識自由的滋味。」-趁我們還有時間

這部分很有意思,她提到犯罪者都有被壓迫者血統、被害者有壓迫者血統,我另外有個觀察,是在這個犯罪鏈中的階級,亞洲人是最低的,在歐美世界裡,Black Lives Matter是顯學,但亞洲人受到的壓迫卻是來至於這兩者,你現在不會看到商店貼著黑人不能入內,可是在澳洲竟然有No Asian這樣的標語,racist彷彿只是白人對黑人的用語,在他們的世界裡亞洲人是移民典範,自立自強又擅長息事寧人,在書中,朴研美提到她和兒子在路上被攻擊,當她試著保護孩子,卻只見到對方離開時對他們喊「種族歧視」,她只記住對方是黑人女性,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攻擊。

這也說明,平常熱中於揭發種族暴力的媒體和左派政治人物,為什麼對探討亞裔美國人遇襲的現象興趣缺缺。犯罪者很多都有「被壓迫者血統」,而被害者全都有「壓迫者血統」,此一事實使這起引發公憤的事件超出了可接受論述的範圍(儘管廣義的亞裔美國人投給民主黨的票比共和黨多一倍,也得不到左派菁英的認同)。-趁我們還有時間

在疫情期間傳出有不少歐美人士攻擊亞洲人,才稍稍讓這樣的討論浮上檯面,不過,當時我在倫敦,周遭並沒有人在意或討論這件事,仿佛這樣的偶發跟少數事件並不重要,我深刻的理解為什麼朴研美為什麼會這麼說。

新冠疫情與反亞裔情緒:針對亞裔美國人的「仇恨犯罪」持續升溫

朴研美的人生經歷成了天命,從一個脫北者到成為可以用英文寫作、倡議的人權鬥士不到半生,她不只滿足於那些有權有勢的人虛無的承諾,她希望可以持續為北韓人發聲,也許她現在的樣子不若當時人們所記得的,可是她在做的事情沒有改變,因為她,我多認識了一點這個神秘的世界。

說出我們的過去,對至今仍困在北韓以及在中國受奴役的人們具有重大意義。我們不能在找到自由之後就收起吊橋,要後面的人自求多福。我們必須把他們正在經歷的事告訴全世界。這是我們虧欠他們的。-趁我們還有時間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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