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我,他不重要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主体性很强的人,明白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想往哪里走。
因为喜欢英语、想看自己喜欢的电影,所以在高中想建社团就建立了社团。喜欢谁就去追谁,想跟谁谈恋爱就跟谁谈恋爱。想跟谁做朋友就去找谁做朋友。喜欢人类学所以就转了专业,想拍电影就找到一个电影工作坊去拍了一部短片出来。找实习也都是看自己喜欢的找,想去UN工作所以就很快去跟UN的人聊天。写论文也完全都写自己喜欢的题目,不管好不好写,反正一定是要自己喜欢的。每半年搬一次家。想gap一年就gap了一年,去剧场打工、做调酒师、茶叶销售、一个人旅游、去纹身。
直到去年,被一段关系从头到尾摧毁了自己的主体性。
对方是一个自大、自私、自以为是的顺直白男。
在那段关系里面,我好像被重新殖民了一遍。作为一个亚裔酷儿,有太多自我怀疑的和挣扎的课题需要自己解决。而那位殖民者,精准又暴力的掘开每一块松动的石板,往下面松软新鲜的土壤里埋下恐惧的种子。
他通过我的第二语言来控制我。
在他不高兴的时候,他说:‘你的行为表现很恐怖,像我爸一样有双向情感障碍。我这样说是关心你,为了你好’;在他愤怒的时候,会在房间里狠狠丢鞋子,在之后表达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他还会伤害自己,并在过程中说这是我的错。
他不关心我的爱好,不在意我来自哪里。他会说我就像是英国人一样,像他一样。
他会不断的说我是书呆子,当我说他这样讲让我不舒服时,他会说:我以为你想改变啊?你之前不是说过自己想改变吗?我以为你想让自己不要有‘书呆子是不好的’想法。
当我尝试表达自己对他的失望,他会大哭,并说我可以说我爱说的,但我不能控制他的行为。
当我想跟他开玩笑的时候(在他喝酒的时候稍微戳了一下他的酒杯,但酒完全没有撒出来),他暴怒,跟我用很高的声音讲,如果是来自他的家乡,我需要郑重道歉并且要再给他买一个T恤(说到这我记起来,在那之前我已经送给他一件新买的T恤了)。
在我们俩出去玩的时候,他会在地铁上随便跟别的白男搭话,分享我买的零食。当我没有参与,他会说我不支持他锻炼自己跟人社交的技能。
他会莫名其妙发脾气,说我不支持他。他会走在路上突然松开我们拉的手,完全没有任何解释。在我提出疑问的时候,说英国人不会这么亲近的。
他会很努力的跟除了我以外的人讲话和沟通。当我提出自己的愤怒的时候,会在周末躲到朋友家玩,然后说自己没时间跟我聊,只有早上、中午午休、晚上下班可以跟我聊天。他跟自己的老板看我们之间的私人消息,并跟我说,他老板让他报警,以防我提前报警说他家暴。他跟自己的朋友们(英国白人)分享我们之间的消息,并说‘我朋友们说他们不恨你的’。好像这是一个我应该开心的事。
我到现在仍然会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想到之前发生的事而感到恐惧、愤怒和悲伤。在认识他短短六个月的时间里,对我而言好像是改变自己人生的六年。我的主体性、对生活的热情、对人类的爱,像雪花一样融化在春天的泥泞里。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在这个空荡荡的三月,我只想蜷缩在床上,吃掉一颗又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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