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政】为什么我们不应当批判抗议群众举国旗、唱国歌的行为？

最近中国各地爆发了可能是三年以来最密集的集体行动，以表达对中国清零政策的抗议。在这些抗议中，有不少人采取了举国旗、唱国歌的方式，这引起了一些当今中国政权的批评者的不满——在他们看来，这意味着抗议的群众并非以他们想要的形式进行一场崇高的政治表态，而只是对着政权撒娇以寻求自己的宁静的小日子不被破坏。

事实真是如此吗？在笔者看来，我们不妨对这种手段多一份宽容，甚至认为这值得将来可能的抗议行动借鉴。

在中国，一场规模并非特别大的、目的明确的抗议中，参与者往往并无宏大的政治理想，而往往视维护自己的个人利益（例如解封、拿到工资等）为最终目标。因为中国严重缺乏现代民主政治教育，专业组织集体行动的组织和个人也几乎不存在，所以几乎只有大量人感到切身利益受到损害才能出现集体行动。

这种集体行动一开始几乎都是无组织的，但其想要维持自身、乃至扩大规模，就算在人事上仍然无组织，凝聚共识仍然是必要的。基于利益的共识可以点燃抗议，但利益容易有分歧，集体行动只靠利益则有被分治击破的风险。基于理念的共识则显得更为优越，诸如自由、平等的理念在当代早已深入人心，以至于再强力的专制政权都必须借着它们的名义行压迫之实。借助这些虽然有些模糊、但人人都认可的理念，可以快速弥补分歧，甚至让行动的参与人数远超一开始的直接利益相关者。

国旗、国歌是现代社会中速度最快、范围最广的能凝聚共识的东西。绝大多数人心中都有朴素的民族主义思想，它既能被法西斯主义驯化成野兽，也能让人们在集体行动中无往不利，历史上正是民族主义的诞生大大提高了一个国家的资源整合能力和动员能力。中国的国歌在这方面还有一个独特的优势——其作于抗战时期，到目前为止仍然在字面上保留了它反压迫、追求自由的那一面。由于其足够深入人心，但凡人们对这首国歌的歌词有些许认同，都会受到强烈的感召，对于集体行动的参与者也足以鼓舞勇气。

更进一步，人们举着国旗、唱着国歌抗议，更是一种对于当今政权的合法性的直接挑战——官方不再能宣布自己代表了所有人民，也不再能宣布自己是这个国家说一不二的代表。就算主观上抗议者没有这种挑战的意识，但客观上它已经让官僚们感受到了这样的恐惧。

所以笔者认为，在这个时候与其说抗议者的风凉话，不如想一下，就算我们没有抗议的条件或者勇气，我们又能为那些勇敢者做些什么？

请允许笔者在这里对这些勇敢的抗议者表达最高的敬意。

作者：FakeShinon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