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媒體與政治】(4) 媒體風險的結構

楊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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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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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的風險其實也是媒體結構的呈現。人所掌握的信息不足時固然會有風險,但如果信息過多,甚至氾濫到失控的時候,風險也同樣會出現,而且沒有好到哪裡去

媒體的風險其實也是媒體結構的呈現。人所掌握的信息不足時固然會有風險,但如果信息過多,甚至氾濫到失控的時候,風險也同樣會出現,而且沒有好到哪裡去。

社會上有很多權威機構,像是學校、政府、報社、電視台、國家、宗教、政黨……,它們掌握了控制信息的權威,掌握著過濾、編譯、解釋這些信息的權力身分。廣義來看,都可以算是一種媒體。透過這些媒體的重製,各種信息的真實意義變得很扁平,但看起來卻又變得很複雜,不斷重複傳播的信息反而令人更加迷惑,整個世界令人無法看透也無法理解。所有的事件似乎透過這些媒體的宣傳讓所有的人都參與進去了,但檢視大多數人的認知,卻會發現這些參與相當破碎,歧異也大到讓人懷疑參與的是否同一件事。所謂的「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知道了又怎麼樣呢?所知道的又真是事情的全貌真相嗎?

這些看似即時不斷的媒體信息淹沒下,往往知道得越多,掌握得越少,因為信息的速度與數量都超過接收者的負荷了。應該幫助人掌握、鑑別信息的媒體工具,最後變成了控制人的工具。

媒體風險架構中,隨時要砸下來的第一根樑,不是信息不足,而是信息爆炸。

媒體可以說明、解釋知識信息,並加以傳播。要增加社會的知識傳播效率,達成公民社會的探討共識,應該是很好的工具。但媒體對信息的編譯水準,還有大眾的接收理解水準可能都有限,所以過程中必須使之通俗化。但這個必要的通俗化手續卻成了病菌孳生的溫床,簡單說:不充分、不準確、不平衡的媒體傳播信息天天都看得到,嚴重的時候甚至還會誤導公眾,不論是有意抑或無心的。

理論上,讓「專家」處理這個知識通俗化的作法應該會比較好,但當專家對專業信息形成解釋壟斷的傲慢之後,風險是被消除了還是被放大了呢?

輿論是個複雜的混合體,其中有刻意的操縱和接收者自發的創作解讀。它在舊社會本來是透過口耳相傳形成的,現在則是在現代科技下倍數成長,無論是速讀或是範圍。看起來是好了很多,容易澄清、不易被掩蓋,但對風險的恐懼匯聚也在其中倍數放大。這些傳聞的「真實性」被科技弄得活靈活現的,加上人對印刷體的迷信,讓任何人都可以透過網路製造謠言,形成了現在社群媒體上除之不盡的轉傳現象。人人都知道這是一件很糟的事情,偏偏又無法根絕。傳來這些信息的人可能就是接收者自身親密的朋友或是家人,並不是什麼令人痛恨的對象。

應該認知到:這是新時代無法規避之惡,身邊的人,隨時可能成為喪屍。怎麼會這樣說呢?電影中的喪屍常常會是認識的人,感染後前來攻擊,令人不知如何面對。而這些謠言或是錯誤信息,就是等著要感染的病毒。

人人都是媒體,人人都可能存在風險,這是風險結構中一根空虛等著折斷的柱子。

媒體資源大量為了權力資本或是特定的政治想法服務,會刻意選擇立場解讀信息,放大或是縮小某些風險感。例如同樣是要不要用核電,因為立場的問題去放大核災的可能或是輕鬆帶過核廢料的處置問題,就是媒體在立場上的選擇。至於立場的選擇又是如何下的,就又是另外一個複雜的問題了。

此外,之前我們也提過,媒體為了尋求注意力以達成經濟效益,經常會炒作風險,放大恐懼,這也是媒體風險的主要結構之一。局部性的、個案型的風險被公開、被放大、被社會化、被政治化,這些都很常見。傳播媒體的傲慢、自大與矛盾,身為信息接收的閱聽者,謹慎思考判斷,就會發現這樣的真實風險在其中時時可見。

各種媒體總是在為風險下定義,總是在製造新的風險感。建構風險感,與面對真實的風險本身往往難以區分,最後在這些信息中變得越來越真實,彷彿成了一種預言。

接收者除了謹慎思考與清晰邏輯之外,能做的並不真的很多,因為信息還是來自各式各樣的媒體。而且話說回來,風險這兩個字就是因為它「可能發生」,而不是「正在發生」,所以面對媒體是否危言聳聽,判斷上還是有其模糊之處。

最後,我想說說今天上午吃早餐時看到的一則新聞:

某個偶像幾年前說了台灣遲早要發生地震,昨天晚上地震之後,被奉為神預言。

其實這個預言我也可以做到,因為台灣每年都在地震,沒有停過啊!

我還可以加碼奉送一條「神預言」:

台灣島上現在所有的人,最後都會死。

廢話是吧?誰不會死!但現實就是這樣,媒體認真看待放大的,有很多都是廢話。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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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泉史學博士,記者、學者、商人、經理人。逐水草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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