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術怪談】幽靈清水

陸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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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四周驟然現出數朵青色的幽火。
圖片來源:佐賀 國相寺 鬼子母神

農曆七月剛過了,來寫點真正意義上的怪談好惹。

志賀新七是会津地方有名的豪傑。
他不僅武藝嫻熟、為人作風也很豪邁。
除了武藝,新七尤好圍棋之道。

一日,他又跟朋友下棋下到忘我。
等到回神時,已經大半夜了。
朋友勸他:「都已經這麼晚了,而且還下著雨,我看你就在我這裡住一宿吧!最近啊,這附近常有奇怪的傳聞.....」
新七不以為意地反問:「奇怪的傳聞是指?」
朋友答道:「聽說在附近的興德寺一帶,每到晚上就會有幽靈出現......所以周圍鄉民們晚上都不出門。」

新七自恃勇武,原本以為是有野狗、盜賊之類的,萬萬想不到居然是幽靈。他一向以膽大著稱,如今騎虎難下,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提要住下。於是只好向友人借了傘跟提燈,沿著小路往自家住處前進。

行經興德寺時,正好丑時剛過,院內的鐘聲陣陣傳來......

深夜細雨中,志賀新七撐著傘走在寺內的小徑上,提燈微微照出道旁的墓碑以及石塔。新七正心想著:「我看也沒什麼嘛......」
突然,隱隱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志賀新七大人!」
聲音乍聽之下離得很近,可是再一細聽,又彷彿是從地下傳來的。

新七提著燈籠左右查看,卻始終不見人影。
然而他再往前行時,同樣的聲音卻又傳來:「志賀新七大人!」
他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奈何遍尋不著來人。
於是只好對著四周大喊:「是誰在叫我的名字?」

話音剛落,四周驟然現出數朵青色的幽火。
幽火之中,一名披頭散髮的女子正抱著一個嬰兒。

女子低著頭說道:「新七大人,我雖已身死,可是對這塵世仍有執念未了,不得成佛解脫。我又帶著這孩子,無法放開手腳去完成自己的心願......是否能請大人幫忙,替我暫時照顧這孩子呢?」

聽她說得可憐,新七不禁起了憐憫之心:「沒問題,孩子就交給我吧。」

女子聽了很高興,在把嬰孩交給新七後就化成幽火,往西方飛去......

提燈的火光早已滅去,新七兩手抱著孩子佇立在黑暗中。
他突然覺得懷中的孩子越來越重,而且連身體也慢慢發育了起來。
低頭一看,孩子正咧嘴笑著,邊玩著他羽織上的組紐。
只是這笑容有點......

約莫過了兩刻鐘,有火光從西方飛來,先前的女子又現身在火光中。
而她口中居然咬著一顆還在滴血的人頭。

女子接過嬰孩後,對新七鄭重一禮,說道:「我本是某戶人家的妾侍,卻在懷孕期間被正妻所毒殺,一屍兩命,我含恨而死以致無法成佛。如今托大人的福,我終於大仇得報......不知道大人您有什麼願望?我該如何報答?」

新七答道:「唉啊,我倒是沒有什麼願望,只是住家附近沒有水源,有些困擾......這沒什麼,就此別過吧!」

說著他便與女子作別。
這一次再沒有幽火出現,也無怪聲叫喚,終於平安返家。
隔天一早,新七睡夢正酣,卻被家裡下人的叫聲吵醒:
「大人!大人您快來啊!這真是奇怪了!」
原來他家門前居然湧出了泉水,水質清澈甘甜......

根據《若松市史》,志賀新七在天正年間是蒲生氏鄉的家臣。
而新七的後人志賀重方與志賀重則父子,皆是寶藏院流的門人。
此二人在江戶後期是会津藩有名的槍術高手。
其中志賀重則更曾遊歷諸國,鍛鍊槍術,時人有「槍術第一」之譽。
學者村田清風曾如此稱讚志賀重則「海內周遊無匹敵,本多平八身後人。」
後人這麼威,不知道跟家裡那口泉水有沒有關係(誤)。

後記:

〈幽靈清水〉在会津當地流傳頗廣,上文即是依照《会津剣道誌》中紀錄的版本改寫而成。編者在後記中提到,這則故事是他小時候睡前聽家人講述的。

筆者滿喜歡志賀新七得知是幽靈作祟,想留又不得留的橋段。
讓人想到《水滸傳》裡,武松過景陽崗也是礙於面子才硬著頭皮走下去。
只可惜軼聞中沒有什麼武術的記述。
不過志賀新七敢在深夜裡抱著鬼嬰兒等女鬼回來,這膽子也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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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全会津剣道連盟《会津剣道誌》
施耐庵《水滸傳》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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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曼青台灣人。 社會學出身,專長是歷史、政治社會學研究。 不知怎地開始研究日本武術的歷史文化⋯⋯ 聯繫作者:mannlu965@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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