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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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長篇歷史小說《百年陸沈》三部曲有鮮明的立場,在小說中,主要通過人物經歷、見解和歷史事件來表達,在我的介紹文章和廣播中,則是直接表達。
在中國大陸,這麼多年的政治高壓和文字獄,大家都被嚇破了膽,這種深深的恐懼,已經融入血液,大陸的聽眾,聽到我這樣對共產黨直截了當的抨擊,第一反應是害怕,覺得心裏「咯噔」一下,包括已經離開大陸、身在海外的,第一反應都是害怕!想想共產黨是有多恐怖!所以總是有人勸我,不要說得這麼直接,立場不要這麼鮮明,理由是沒有明確立場,纔顯得「客觀」。
所有的文學作品,都是有立場的,文學的立場,只要是站在維護人的尊嚴一邊,捍衛人的天賦權利,抨擊殘忍暴政,「使亂臣賊子懼」,就應該秉筆直書,直接鮮明地表達,而不是躲躲閃閃,模糊自己的立場,假裝「客觀」,那不是客觀,只是鄉愿而已。明知看見的是邪惡,卻假裝「中立」,不敢指出其邪惡,或者想指出其邪惡又不敢直說,假裝「客觀」,都不過是怯懦之下的苟且。
文學是表達思想的,歐美文學批評界有一種觀點,認為華文文學缺乏思辨,對政治經濟歷史文化哲學的思辨,因此判定華文文學缺乏思想高度,如法國文學中雨果的作品和俄國文學中托爾斯泰的作品那樣,在文學作品中夾雜大篇幅的思辨內容,涉及政治經濟歷史文化哲學甚至心理學等等。不管他們這個說法對不對,我的意思是,用有沒有思辨來判斷文學作品的好壞,究竟對不對,暫且不論,但是華文文學缺乏思辨內容,確實是事實。
此一問題在當代華文文學中尤甚,特別是大陸作者,似乎喜歡純講故事,希望讀者通過故事,領會作者意圖,這樣說好聽,是含蓄,說不好聽,就是遮遮掩掩、躲躲閃閃,沒有鮮明的思想和立場。這種狀況,主要是因為大陸政治高壓,沒有思想的自由,更沒有寫作和出版的自由,所以大陸作者寫的東西只能遮遮掩掩、曲筆隱晦,就像剛剛過世的史學家余英時先生說的,大陸這幾十年沒有真正的史學,完全丟掉了中國史學「直筆」的傳統,如孔子作《春秋》、司馬遷著《史記》,「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都直筆書寫鮮明的價值觀和立場,直言褒貶,毫不含糊。當然,余先生認為共產大陸非中國,他們丟掉中國傳統也並不奇怪,我深以為然。
我認為文學也是如此,在大陸,對共產黨歌功頌德的,都是大張旗鼓直言不諱,想表達與共產黨不同的內容和立場,卻只能藏著掖著,冠冕堂皇的表面是「作者不要明確立場,讓讀者自己去想,這樣纔顯得客觀、中立」,其實本質上不過是「作者不敢表明立場,不能表明立場,這樣才有發表的機會。」而已。大陸這種情況,不如此根本無以寫作,更遑論發表、出版,甚至還有可能會性命不保,不單本人性命不保,家人都有可能性命不保。大陸幾十年沒有說話、寫作、出版的自由,所以習慣性隱藏主題繞圈子,這本是高壓之下的無奈之舉,但是被閹割了,本屬不幸,如果還要拼命說,閹割了才算藝術,才顯功力,這種人之軟弱無恥也真莫此為甚,自己爬在地上久了,已經無法站立,反而認為站立的人太過突兀,太不含蓄,起碼也應該蹲著啊!
其實古今中外的文學名著中,立場鮮明的作品是主流,繞圈子的倒是少見,因為在一個正常社會,作為正常人,寫作出書,不是為了要遮掩自己的想法和立場的,恰恰相反,都是為了表達自己思想的,而且表達的時候並不需要刻意包裝,假裝自己沒有立場。只有共產大陸,以繞圈子為常態,而且認為這樣隱藏觀點才是好,因為這樣才能偷步發出來。
所以大陸能夠看到的,要麼是對共產黨的歌功頌德,他們都可以直接了當立場鮮明,想表達點與歌功頌德不同的,就必須得藏著掖著、隱瞞立場,久而久之,倒把這種躲躲藏藏當成本事了,這是一個扭曲社會的扭曲觀念,出了大陸,就被人當成怪談,而這樣的怪談,反而認為不對共產黨歌功頌德的作品,竟然不隱瞞立場,竟然和共產黨宣揚自己時一樣立場鮮明,就不應該,好像立場鮮明是共產黨的專利,又或者共產黨這樣做了,反對共產黨就不能這樣做,他們為甚麼不想想,共產黨為甚麼總是立場鮮明?因為這樣最有力量啊,反對共產黨為甚麼就必須放棄最有力量的方式?
我寫書,是我有話要說,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去迎合誰而隱晦立場,也沒想過為了能在大陸出書,就抹去我鮮明的立場,假裝模糊。我的作品有鮮明立場,而且從不避諱隱藏我的立場,從未希求所有人喜歡,其實不管是否隱藏立場,任何作品都不可能所有人喜歡。我之所以要寫書,就是要表達我的思想和立場,而不是含含糊糊八方顧忌,大陸作者含含糊糊,是因為沒有寫作的自由,想說的話要曲裏拐彎、層層包裝,就是我說的戴著鎖鏈跳舞,那不是我要的。不能自由地寫作,我寧願不寫,我寧願不要大陸的市場,也不妥協,這是我一開始就想好了的。我當然可以像大陸作者那樣隱晦曲筆,蒙來一些不喜歡我觀點的讀者,甚至偷步混進大陸市場,但是這樣扭曲自己,有甚麼意義?
我寫博客、做視頻和廣播,是要推廣我的書,實際上也是要推廣我的思想,所以不想躲躲藏藏、隱隱約約、欲言又止,立場鮮明的作品,自然會得到真正與我共鳴的讀者,這些人才是我要的讀者。
陳忠實寫一本《白鹿原》,被折磨得差點瘋了,就是被一再閹割,難道他不想直接說他想說的話嗎?他只是不能直接說而已,可是就連他那樣費盡心思,隱晦曲筆,也被大砍大削,直砍削得面目全非。他這樣隱忍,拼命自我閹割的結果,還是不行,照樣不能印了,就好像一個女人,拼命給自己全身動刀子整形,以取悅一個渣男,結果千刀萬剮之後,還是被拋棄一樣。他是真正努力想寫點真東西的,雖然限於經歷和思想禁錮,他其實也寫不出真正的東西,因為他根本看不到真正的東西,從出生到死亡,他所聽、所見、所想,都是掌控一切的共產黨讓他聽、讓他看、讓他想的,整個大陸,就是巨大防火牆內的楚門的世界,而十幾億楚門並不自知。
共產黨就是一個血腥暴力的外來強盜,剝奪我們的財產,屠殺我們的家人,把家中倖存的人蒙眼塞耳、洗腦愚弄、壓榨奴役至死,只要還是一個人,一個中國人,一個漢人,知道了真相,不仇恨共產黨,是不可能的,我的作品直接表達這真實的仇恨,就是客觀。我有幸生活在自由世界,可以查看二十世紀百年中國歷史中,当事各方,包括国、共、日、美、苏、東歐,甚至西藏、朝鲜的资料及解密檔案,自由地思考,自由地寫作,自由地出版,自由地廣播,用我立場鮮明的作品,公開宣揚我之所思所想,這纔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對我的《百年陸沈》三部曲很有信心,無論今生後世,無論有無名利,我的三部曲的價值,都在其本身。全書背景宏大,百年之間,華夏天地,風雲變幻,有些部分像清明上河圖,描繪山川風物、日常生活,有的部分是戰爭、流離,還有種種政治運動、各式各樣的生離死別,還有書中人物對政治經濟思想歷史文化的議論,對風雲人物的臧否⋯⋯全書不僅人物眾多,而且空間廣闊,北到黑龍江,南到香港,西到西藏,東至上海及太平洋彼岸美加⋯⋯有讀者評論:「值得推薦的一本書!希望大家也能去閱讀下!感覺這本書更像是歷史百科全書一樣,超讚!」在這裏,我要謝謝這位讀者,我的作品,就是要呈現、還原二十世紀中國的真實風貌,這個還原,是建基於我本人和我的家族在中國大陸的真實經歷,和大量中國人對自己和自己家族經歷的記錄,以及中國和與中國相關的各國的史料基礎上的,我認為,這纔是真正的客觀,是直言講述事實的客觀,而不是隱藏立場遮遮掩掩的假裝客觀。
就如張戎的《鴻》,記錄她父母由中共派遣,在川南「徵糧剿匪」,連最窮苦的當地農民,都挺著大刀片子,跟她父母的武裝搶糧工作組的槍彈對幹,這也是我知道的事實,從這一點上說,我和張戎都客觀地記錄了這一事實,但顯然我和張戎立場不同,她要表達的是她父母的經歷多麽艱難,而我要表達的是川南鄉村被共產黨洗劫的艱難時光,而不是搶糧的劫匪有多麽艱難。可見,立場與客觀是兩回事,我的作品立場鮮明,並不影響其客觀。
中國大陸被封鎖的牆內,有著與自由世界格格不入的價值觀,也有一套與自由世界截然不同的是非標準,包括對於文學的標準,自由世界的價值觀難以入牆,而牆內的價值觀卻極力往外推。但是無論共產黨如何給大外宣下血本,用力推他們那套扭曲的價值觀,他們在自由世界都注定失敗,除非把全世界納入他們的佔領區,成為共產中國前三十年那樣閉關鎖國的淪陷區,或者給全世界建防火牆,讓全世界的人都和中國大陸人一樣,完全被共產黨蒙眼塞耳,共產黨成為所有人唯一的信息來源。
因此,就像朝鮮不可能有真正的文學一樣,中國大陸也沒有,自由世界沒有人會拿朝鮮的文學標準當標準,同樣,自由世界也不可能用大陸那種遮遮掩掩、含沙射影的扭曲手法來衡量文學作品。
自由,是一切創造的源頭,自由世界,纔是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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