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秘密｜充滿花朵的世界

這代表什麼嗎？

逝去的能力失去後她成了一尾透明潔白的龍，癱在地上，爛在泥裡，比較像在粘板上的魚。
你以為她親人也是因為你沒看見過她過去齜牙咧嘴的虛勢，她現在是因為沒有能走的力氣。

千萬不要把她丟到水裡，自以為善良，她最怕的就是水。水從她身上溢漏出來的才是她的水，比珍珠要苦痛百倍的水。我不太確定大概位於鼻子後端腦部中央的杏仁核她是不是也有，但如果沒有也要悲痛憤怒，那是不就實屬漫天的悲劇？

我看著她睡，想著她是否睡得安穩？通常我只問自己怎能睡得安穩。可為什麼不能？但她真的睡得安穩嗎？還是連能睡得安穩的力氣也沒了？

為什麼好端端的太陽流了眼淚，淹沒了道路？還好沒將她淹沒，我在這裡由上往下看她攤在那四處近而立之年，我不曾想過為什麼旁人見不著，只是想只有我看得見才叫正常。

要是被發現的話，他們會將她移到他們覺得她該去的地方抑是把她當成了什麼好的壞的皆有可能，自以為善良。

我曾經在幾年前看過，那時還有一尾有時黑有時紅偶爾還能是白色的龍，我肯定牠們不是同一尾，我看得出來，那條不常出現但就是在的龍有個特殊的記號，每每牠們碰面時都要看上彼此一時半會，我弄不清這是招呼是相伴還是垂憐。

有一次，爛在地上的她看著看著就流出綠豆般的淚，可卻也就那幾滴掛在她臉上，流到最後也乾了。就是接近心臟的那裡鮮血藏在盒裡憋的難受，要迸發又不准溢流，她雖是失去了卻也沒丟了意識。我看得清楚，畢盡她透明潔白，而白裡透的紅怎麼可能看不清？何況在我們的話裡那叫鮮紅。

龍也有心臟嗎？總之還是那鮮紅流了幾天幾夜的。等到有記號的龍來時，綠豆又碰碰地掉了幾顆。也是頭一次我看見他纏繞著她又像綵帶又像絹絲，直到鮮血流乾綠豆發芽。大概佔了一晚中兩到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我睜著眼睛看著她一直攤軟的土地變成了草原，發芽的綠豆開出了我也沒見過的花，五顏六色絢爛奪目，鮮血灌溉滋養。他倆繾綣的那處，則成了一窩花叢，是我從未見過的平靜。那一次也是第一次，我被捲進草原的一角，偷偷摸摸地在旁邊看著，一如我偷偷摸摸地由上往下看著牠們。

好久他不曾來過了，可說實在這麼多年，來過也就數回，這個不曾根本不足為奇。

想來她也不怕孤獨的也許，就是需要的時候總是能在草原上度過。可我從未見過她飛舞的樣子。有過她並不是這個樣子的時候，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儘管在近而立之年的時間段裡這好一段時間根本只能是數秒般的存在，總也是有過的。
我是想著，若是她能飛，是否就不必總是等待？等待有記號的龍和等待自己能起舞。可究竟是她能飛還是她要飛呢？

那裡掛著新生的三件衣服，那天媽媽說「當你覺得時間過得越快那是因為你年紀越來越長」常常聽人家說長年紀也要長智慧，可智慧有如花朵那般的美麗嗎？

那條龍究竟攤在那多久了？坦白講，我看她就是攤在那也覺得美，可我從未觸摸過她，從未到達和她一個的地方，只是站在這裡看著，也許我也在等待，同她一般的等待。

剎那間那地不再是柏油和泥濘，變成了一面就是你走過輾過再怎麼糟蹋蹂躪也清澈無比的鏡子。我才看見那地下是斷垣殘壁還有透明潔白的流水，一面逕自的摧毀一面自在的流淌。
只是光鑒兩者的相遇總是刺的我眼睛疼。也是，美好的事物總要有本事才能受得住。

久了我也不去多看，畢竟看久了就疼。
可也不是說不看就能不看，原是不看也看得見，二是做不到無法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