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meone's waiting for me

si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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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還有那樣劇院的時光。

夕陽漸漸落下,影子變長,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過,點頭而過,寒暄着,熱鬧着,讓煙火氣瀰漫整條街道。招牌下的人,將爐子點燃,有的炒,有的蒸,也有敞開天棚,擺着五顔六色果汁的小攤子。到處都是氣味,到處都是人回憶的記號。

我記下的是整個印象,而不是一張張具體的臉,所以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只是見過偶爾的悲喜。

最讓我想忘記的,是後街那條小巷拐彎處,搭着一個棚子,破破爛爛,卻每天都要上演一場殺戮。

小時候是不能看的,但總有大膽的孩子,會領着其他人,趴在旁邊的矮墻上,看着一步步操作。

木棚下十分狹窄,主要分成兩部分。靠着街道那邊是栓驢的木樁,還有兩三頭驢,靜靜站着。另一邊則擺着張碩大的木桌案,總是圍着幾個大嬸,少有年輕的女人。那個高而壯的男人,則站在棚中間的鐵鈎下,用一口鋒利的刀子,分割掛着的生肉。

地上有濺出的血,大多時候,我們看到的只是黯淡發烏的顔色。而真正嚇人的殺戮,我們也通常是見不到的。等我們偷偷張望的時候,便只能看到新殺的肉,掛在了鋼鈎上,然後由男人分割成大塊,再有女人細細切配,處理那些零碎部件。

而剩下的一頭驢,總是安靜站在一邊,隔着兩三個人,就能看到那些同伴的肉在被分割。

這是一家生意極好的肉館,老闆佔了這個位置,做他的生意,因為這裏遠離人。

我看了一回,便不想再看了。

事實上,直到今天,我還是不能接受這些不太「家常」的肉品。

聽起來很僞善,但這也是事實,所以無需解釋,就是如此。

所以,我更喜歡回憶有關劇院的每一件事。

但在刻意的回想里,似乎都是些片段,反而沒有這件事清楚。

我能記得這家劇院門外賣茶葉蛋的味道,也能想起那些有關甘蔗汁、鹽水鳳梨的甜蜜滋味,但我卻記不得這裏曾經的外墻顔色,就連名字都模糊起來。

是什麽呢?大富?還是文化?或者一種藍色的動物,還是娛樂某某?

那是一條總是光綫黯淡的走廊,相比孩子身高,過於高大的棚頂,以及總是坐得滿滿的人。

那座發着光的屏幕,高大,神聖。

一道光柱從身後那小窗口里射出,漸漸便淹沒了整張幕布。

每一次開始前,都有些額外的加演,什麽都有,有一次我甚至看到個滑稽的人在上面講話。

我在上面第一次看到了卓別林,還有基頓……事實上,我看到的接吻,也是在這上面所看到的。還有那些哼哼哈兮的打鬥,硬橋硬馬,還是飄逸飛騰,都讓幼小的心,受到一種迷戀的撥弄。

那是硬硬的木座椅,如果人站起來,就會因為重力的原因而翻起,碰啪作響。所以,到了散場的時候,除了那過於明亮的白色燈光,最讓人有記憶的,便是這些此起彼伏的全場響聲。

我從陰暗的房間里,走到外面的天地,仿彿一空,又像是得到了什麽過於輕飄飄的沉重。

若是傍晚還好,夜色並不會讓我們有太多反差的情緒。可要是偶然在白天看完,下午的三四點鐘,天光還亮。走了出來,便只感覺到一種真實世界的虛假,而那些剛剛結束的電影,則更加真實可親。

沒人能解答我那些問題,只能自己慢慢蒐集一切有關電影的幕後故事。

這一切到了我離開鄉村后,才慢慢有了共同討論的朋友。

而這時,那些有關殺戮的偶然,反而更加清晰。而原本喜愛到不行的電影,卻一點點消損了興趣。如今,我漸漸開始吃素,而不是吃肉。電影,卻從不到影院去看了,就連那些宣傳滿滿,所有出演明星來賣力吆喝的片子,也讓我只想遠離。

我會在一個人的時候,打開電視,用那很老舊的機器,慢慢放一張、兩張碟片。

卓別林、基頓的默片,繼續出現,那些未經修復的畫面,繼續上演那些精彩絶倫的動作、

一兩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我忘記一些事,而隨之而來的困夢,則讓我得到了關於生的一種幸福。

我說的是假的嗎?

就像那些故弄玄虛的作家,總愛在結尾告訴我們,一切都來自於編造和抵賴,真實的並非這樣。

我也希望如此,但這需要你來相信。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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