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 回憶

七日書的這題，我沒有什麼靈感，是因為小時候沒有什麼幻想嗎？我好像不是一個有想像力的小孩。

努力地發想之下，我憶起了小時候家族旅遊常去的青山瀑布。我們小孩在野溪冷泉中戲水，嘗試用石頭擋住一層一層往下流的溪水，想創造出更大更強的水流，然後坐在閘門水壩的地方享受spa。水裡有沒有魚不記得了，倒是對周遭許多飛來飛去卻又讓人抓不到的豆娘印象深刻。我們小孩通常會在水裡玩很久，大人們則是上上下下，在溪邊的巨大石頭上安頓好家當，吃著外帶的石門粽。

另一個小時候的印象是在舅舅家外面的廣場，有一棵榕樹，並不是特別大，但對小時候的我來說，要爬上去坐在主要的大枝幹上，還是有點刺激。這是我曾經最喜愛但已經幾乎被我遺忘的活動。爬樹的時候，得意地覺得自己很靈活，平衡感很好，柔軟度也夠，三兩下就爬到可以坐著的地方。花了很多時間為樹幹上長出的木耳嘖嘖稱奇，小時候總是糾結於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吃的木耳，卻從來都不敢嘗試真的吃。這個有樹的廣場對面是一小片被草草圍起來的小塊荒地，裡面有芒果樹。依稀記得小時候季節到了，好像經常在那摘芒果吃。記憶中大阿姨會做芒果青，是不是就是來自其中的芒果樹呢？在荒地的邊緣有些草叢，那是我第一次認識龍葵這個植物，只是那時候還不知道它叫龍葵，只知道它的果實會變成有金屬光澤的深紫色，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但咬開後裡面果肉卻是白色的，還有一些橘褐色的籽，我不確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在甜甜的漿果中費心去留意那些增加口感的籽。那時候大人們總指著這個植物，用台語說某某嬸婆會摘回去煮粥，我一直分不清楚，他們到底是說「歐滴呀」還是「歐ㄍㄧ呀」，又或是「歐規啊」，長大後才終於知道它叫龍葵，俗名「烏甜子」或「黑珠仔菜」。而這種恍然大悟小時候遲遲搞不清楚的事的時刻，總是讓我有種長大成人、加入大人的行列的感覺。其他像是野莧菜和昭和草，也是那時候在小荒地成天看著玩著，但長大後才知道「原來它們就是它們啊」的植物。在小荒地裡我和表兄弟姐妹常常一起抓螳螂和蚱蜢，一開始覺得自己很大膽、敢抓蟲，後來被弄傷了幾次，就變膽小了。大膽徒手抓蟲的事蹟，現在只存在遙遠的記憶中，一片模糊。

這些在自然中玩耍的時刻，是讓我現在想起來還會微笑的美好回憶，但卻不是真的所謂有魔力、幻想的空間。我費力地搜刮了腦海中小時候的記憶，發現當時讓我真正充滿幻想的空間和時刻，竟然是單機遊戲「明星志願」— 我被這個發現自娛了。那個我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養成、闖關，談戀愛、談夢想，歷經了得意失意、爾虞我詐，最終成為大明星或是路人乙的遊戲，承載了我小時候最多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