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雜談】研究生看「論文門」

今年的選戰特別的.....有意思，無論在擁有投票權的前還是後，在我印象中從未有哪一次選舉如此的關注大家論文寫得好不好。雖然選舉無庸置疑的，就是一種設法抓住對方的各種缺失，並以此發動輿論攻擊，使對方中箭落馬的活動，自然不會放過候選人任何一丁點的瑕疵，畢竟大多數的群眾，都會將倫理道德與政治表現掛勾，因此踢爆這些事絕對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民眾或許普遍會認為外遇、抄襲等事件關乎人品，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在讀研究所之前我也是這樣覺得，所以當候選人出現各種醜聞的時候大概就離失去民心不遠了。但就我現在的看法而言，這是一件弔詭的事情。

首先，從邏輯上來說，「相關不等於因果」，這些事情固然與人品有關，但並不必然代表當選後的清廉程度。清廉還多少與人品有關，但執政的能力、品質以及效率這些就很難說和那些私德問題有什麼聯繫了。

就像身高越高，體重自然也會越重。所以我們會說體重與身高有關，但當然也會存在高瘦和矮胖的人，所以我們不會認為身高對體重的影響是絕對的。所以論文抄襲與否，儘管確實會影響我對候選人的觀感，但我最後選擇可能還是會以施政規劃做為判斷標準。

其次，從實務上來說，我也不認為抄襲是罪大惡極的事情。

當然，我這樣說並不是認同這種行為。身為一個在意著作權、碩論寫得小心翼翼，還要上傳到比對系統被電腦審查的菸酒生，我認為任何形式的抄襲都是不可取的。不過，我覺得論文抄襲的背景因素比較複雜，其原因不是單純用人品可以概括的，也不需要被放到這麼大，以下是我認為論文抄襲不應該被視為政治議題的幾個理由：

一、碩論通常會是學生第一次獨立撰寫研究

在進入研究所之前，我對論文應該怎麼寫是完全沒有概念的，我想大部分的研究生也是如此，可能只有少數會在大學的時候就有參與一些專題研究。因此對於如何發想和撰寫研究感到很生疏是正常的，而且受到的研究訓練有多全面，常常視教授在指導上有多上心而定。一方面，以拿學位為重的學生本來就會比較在乎結果論──最後會通過就行了，如果規範上沒有特別限制，通常過程中就不會太嚴謹或甚至比較投機。另一方面，第一次寫肯定是要參考其他人的寫法，在抄襲標準不明確的情況下，也有可能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構成抄襲。再者，人都會犯錯，假如論文是候選人年輕的時候寫的，現在挖出來攻擊不是很奇怪嗎？

二、論述的可變性容易受限於論文的體裁

學術論文為了盡量維持客觀中立的寫法，其實在敘事口吻和很多用詞的替換上是有極限的。特別是在方法論/研究方法的部分，同系統的方法需要敘述的東西都不會差太多，這有時候甚至會讓論文很難通過比對系統。此外，同研究室的學生在方法上因為都師出同門，更難避免類似的寫法。

三、論文完成的時代，當時的規範未必有被檢視的時間點嚴格

我碩班因為個人因素讀比較久，剛好有遇到論文規範調整，原先的規定並不要求論文需要經過比對系統的審查，但我要畢業的時候已經增加了這項限制，在那之後畢業的學生，都需要確保自己的論文與其他學術文章的相似度沒有超過標準才能夠畢業。由此可知著作權和法規都是一直與時俱進的，在這個基礎下，我認為當我們要主張一個人是否抄襲或是違法時，考量當時的規定會比較合理。

論文門滿天飛，其餘候選人或成最大贏家。但論文因為政治問題被大肆炒作的時候，除了被踢爆的候選人之外，學術環境或恐成為最大輸家。除了直接因此校譽受損的學校，其他學校亦是人心惶惶，紛紛調高了通過門檻，甚至指導教授開始需要連坐罰。投稿的難度也漸漸上升。

曾聽學長說投稿被退件，是因為方法論跟「他本人」的其他著作寫法類似，就像前面提到的，在研究方法上要寫出變化真的不是非常容易的事，加上跟自己寫得太像也不可以......不會到時候用詞輪完就再也投不出去吧？！雖然是玩笑話，但我覺得照這樣發展下去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至於關於指導教授連坐罰的部分，雖然沒有好好督促學生確實應該要負責任，但我覺得還是有不合理的地方，讓教授把學生所有的參考文獻都讀過是不現實的，他們哪有那麼多時間，去抓學生在每個段落有沒有好好用自己的意思改寫過？這讓指導教授對於學生的信賴，變成一種不嚴謹。所以就我的看法來說，抄襲這種事，除非老師主動叫學生抄，或告訴學生抄了沒關係、不會被發現，其餘狀況學生自己負責才比較合理。這些規範的調整或許確實會減少「抄襲本身」，減少各類風評被害，但考量實務去做調整也是重要的。

前面講了那麼多，其實我想要表達的是，除了投機的人本來就不少之外(畢竟碩士學位的工具性質比較強)，抄襲也可能會有「不是故意」的情況，但無論有無犯意，那些「被」論文門的人和沒被抓出來鞭的人之間的不同，大概就在於他們有沒有遇到「容易被攻擊」的情境吧。你沒有出來當官、執政，誰知道你的碩論作為黑歷史躺在國圖呢？

抄襲絕對是不對的事情，但是否需要放大檢視到如此地步，我認為有待商榷。

最後，雖然針對碩論的部分在前面做了許多緩頰，但本人強力譴責博論抄襲，腳踏實地讀博士班，所耗費的心力完全不是碩論那種練習研究的程度能比的，而且經過碩士班訓練，想必也是對於研究需要注意的各種事情有足夠的了解了，讀博班還抄襲，除了故意投機，真的沒別的。

※ 貼心提醒，以上內容的重點，是在陳述我為什麼覺得把碩論抄襲炒作成嚴重的政治醜聞並不符合比例原則，還有可能帶來什麼問題，並不是要表達抄襲沒什麼或是不值得重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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