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議中國】中華民族的家廟——儒家思想崛起之源

2020 年 4 月 8 日

自春秋戰國以來，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文化一直對中國傳統人文道德觀念乃至歷史社會發展有著深遠影響。及至漢武帝時期，思想家董仲舒推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政策更進一步將儒家思想與古代專制王權統治有效結合起來，確立了儒家思想在中國隨後兩千年傳統文化的正統地位。

儒家思想的其中一個重要象徵，是孔廟。歷朝歷代以來，各統治者先後在不同地區為孔子修建了眾多孔廟以及學堂。與其他歷史建築相比，孔廟有著其獨特建築風格和文化風貌。而在中國諸多孔廟建築群裏，北京孔廟因其特殊地理位置和歷史文化而被譽為中國孔廟文化的代表性建築。這一次，我們走進北京孔廟，透過發掘孔廟蘊含的人文元素，窺探數千年來孔子與儒家崇拜怎樣影響和塑造了中國傳統社會發展和文化道德觀念。

七百年的文化博物館

「左廟右學」

北京孔廟始建於元大德六年（1302年），建成於大德十年（1306年），同年於廟宇右側修建國子監作為國家最高學府和教育行政管理機構，以配合中國傳統「左廟右學」的禮制[i]。孔廟的建設主要是為了迎合當時元朝統治者維護統治和加強文化和政治融合的需要。元明清三朝以來，北京孔廟均作為統治階層祭祀孔子和發展鞏固儒學的重要場所[ii]。此處亦比鄰著國子監太學——一個歷朝歷代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參拜、工作和做學問的地方。

祭祀禮儀場所

除此以外，元明清三朝以來，北京孔廟均是朝廷重要的祭祀禮儀場所。建廟七百餘年以來，元明清三朝統治者皆對北京孔廟作出多次不同程度的修篡，使其廟宇特色、建築風格以及內藏的各類珍貴文物例如塑像、牌匾和各類文獻得以完整保留下來[iii]。在修築孔廟之餘，各朝也對孔廟部分建築作出了不同的增減，加入了該朝的建築和文化元素。因此，北京孔廟不但蘊藏了元明清三朝不同的歷史文化特色，同時也突顯了不同階級統治者對於孔廟的重視，從中可見儒家思想和孔子崇拜如何隨各朝文化演變。

如今的北京孔廟地處北京市中心地區，古色古香的建築比鄰文化創意街區、居民小區和各類胡同，這座古廟繼續發揮其文化影響力，在現代元素的衝擊下繼續塑造中國人的身份認同。

儒家思想地位的形成

北京孔廟除了收藏了孔子和其它儒家思想代表人物的塑像和牌匾外，同時還保留了元明清三朝統治者在孔廟所留下的各類碑石。例如於大成門內的碑亭豎立了大大小小共計14座明清時代的御制記功碑，包括《明英宗建太學碑》和《御製至聖先師孔子贊碑》等，作為明清兩朝帝王文治武功成就的記功碑[iv]。於大殿內外則高懸清康熙至宣統9位皇帝的御匾，均是皇帝親書的對孔子的四字讚語，屬於極為珍貴的文物。而大成殿作為孔廟的中心建築，其殿內以金磚鋪地，天花則為施團龍井口形制，地位已經堪比皇家宮殿廟宇的形制[v]。

孔廟建築禮制規格之高反映了孔子和儒家思想在中國傳統人文道德文化中的重要地位。原因之一，乃是因為儒家思想能夠滿足古代大一統王朝對於維繫皇權統治的需要。在春秋戰國時代，各國互相攻伐，因此需要的是一種能夠稱霸和富國強兵的學說。而隨著秦統一六國建立起大一統王朝，社會逐漸開始穩定，舊有思想和學說已經不能作為太平盛世的治國良策。統治者需要一種能夠良好維護其專制統治的思想學說，從而使大一統王朝的統治能夠安定平穩的延續下去[vi]。

而儒家學說強調長幼尊卑有序，社會應該建設起良好的秩序和倫理並且使每個人都能夠服從於這套規則，恪守禮的約束，不做踰矩之事[vii]。儒家學說正好迎合了大一統王朝統治者對於維持社會秩序和穩定的需要，在儒家學說的影響之下，社會的每一個人都安於自己的本分，盡自己責任，從而建立起一個龐大而有秩序的人倫關係網絡。儒家所謂的三綱即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和五常即仁、義、禮、智、信規範了社會每一個人的身份和責任的關係，使國家和社會秩序能夠趨向安穩發展，不至於出現動亂[viii]。因此，孔子和儒家思想被統治者廣為推崇的原因也在於其能夠作為維護古代大一統王朝專制統治的有力工具。

其次，儒家思想能夠切合古代農耕社會普通民眾的精神寄託和需要。在古代農耕社會，民眾之間的關係主要是靠村族來維繫。民族對於集體和族群有著強烈的情感，並且對家族血緣有著十分強烈的依賴和眷念[ix]。儒家思想本身宣揚「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以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思想，強調我們要愛護尊敬我們的親人，並且講究人際關係的重要，故此能夠切合古代社會民眾對於集體和宗族強烈的情感需要[x]。除此以外，作為一種入世的思想，儒家思想強調「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鼓勵民眾積極努力面對生活和各類煩惱。這樣一來，民眾得以在一種受到鼓舞的氛圍中努力去投入到社會生產和建設中，其簡明正面的思想能夠讓廣大農民更容易理解，從而也使儒家思想更為人性化。因此，儒家學說切合了中國古代民眾的思想特點，這也是其數千年來能夠植根於民眾思想和中國傳統文化的原因之一。

儒家精神的傳承

在現今社會，儒家思想仍然對於現代中國人有著巨大影響。儒家強調學習和知識的重要，「有教無類」、「因材施教」，加上知識在近代中國社會被宣揚為脫貧、改變命運的重要通道，使現今中國社會仍然非常重視知識和教育。如今的北京孔廟除了是一個著名的觀光景點，同時也是民眾祭拜祈願以保佑學業有成的宗廟。這座廟宇歷久不衰，足見孔子和儒家學說在中國傳統道德思想中的地位。在下一篇文章，我們將會探討儒家思想如何影響了漢族與其他民族的關係和塑造了中華民族的共同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