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日|书店、广场、大栅栏
五月去银川的时候,在北京转机,有一整天时间,但不知道去哪里。想说那去天安门吧,那里最熟。天安门安检很严,好几个入口都是关闭的,加上广场上大太阳,到此一游,没什么值得多耽搁。
好在天安门对面就是大栅栏,也是耳熟能详的名字,只是从前不知道位置。大栅栏不错,主路步行街外的胡同里,还住得有当地居民,住在低矮的围墙里,外面靠墙停着三轮车。这些地方没有变成高楼大厦,让人稍感安慰。
北京的街头,还有在其它城市早已销声匿迹许多年的书报亭,这也是没想到的。有人在买报纸,我凑上去拍了张照,原来年轻时追捧的《读者》、《青年文摘》都还在。没看到《体坛周报》。读大学时《体坛周报》一块五一份,和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一个价格。对每月200块生活费的我们来说,小贵。于是宿舍里喜欢体育的人轮流买,大家传阅。就像有时候一个人吃康师傅,一群人喝汤一样。那时候喜欢AC米兰和围棋版块,周一最迫切的求知欲便是意甲的赛果。有些周一,《体坛周报》早早就出了,有些周一,一直要等到中午,等得人抓耳找腮。
读研的时候,《体坛周报》已经从十年前每周一期出到了每周三期,可谓纸媒的黄金时代。那时候关注的重点里头增加了姚明。逃课躲寝室看NBA,大呼小叫。同样是学生时代,读研时我已工作多年,算得上小有积蓄,再也不用和别人分享报纸。于是再也没有那样的回忆。
我二十年前去过北京,印象几近于无。二十年后再去,最大的感受是,好多警察。像是九年前第一次去拉萨,以及再后来去新疆的感受。太多的警察并不能带给我安全感,反而让我觉得有些紧张,好像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尤其,很多还是武警,这在我生活的城市里并不多见。只是不像在拉萨和新疆,北京的警察并没有难为我。9年前在布达拉宫广场,蹲在地上拍照都是不被允许的,特警会快步走过来,命令你站起来。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站着拍可以,蹲着不行。天安门广场有武警在来回走动,但都离人远远的,于世无争的样子。
大栅栏门口有个书店,叫PAGEONE,我在里头度过了五月天里下午最热的两个多小时。这个书店很棒,有三层那么多。我曾一度没见过世面地想,怎么还有比成都的方所更大更洋气的书店呢。后来一转念,这里可是bai京啊,政治文化中心呢。
在PAGEONE里看到《无依之地》原著,想买来着,最后又没买。听《反派影评》的时候,说赵婷的电影和原著相比,浪漫化了很多。原著是本纪实文学,里面对于亚马逊等大厂的剥削属性有无情的揭露。想看,以为只有中国有福报厂呢,原来美国也有。还以为美国的工人,都跟《美国工厂》里那样“娇生惯养”。
几天后从银川去机场的路上,送我的师傅是个东北人,一口东北话。问他,说还在襁褓中就被父母从东北抱来银川。从小在工厂大院生活学习和工作,全都东北人,所以五十几年过去还是东北腔,言谈中对于从前的厂院生活充满留恋。二十几年前国企改制被下岗,工龄买断只给了一万九。特别恨朱镕基,咬牙切齿骂粗口。我问他像我们这种约车,是平台派单还是他们抢单,可不可以拒接。说派单,一个月仅有两次机会拒接,超过两次要给平台缴钱。我表示同情,中国没有工会,工人的权力没有保障,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然后我们聊《美国工厂》,他竟然看过。我一般并不擅于和陌生人交谈,但那天到机场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依依不舍。
很多小人物的一生,本来就是传奇,只是可能连自己也没意识到。
PAGEONE的第二层,大半是艺术类书籍,各种绘画、摄影、建筑等,是我见到的艺术书籍最多的书店。楼梯口一排摄影画册,我随手拿一本关于故宫的的翻了翻,各种角度,各个季节,确实很美。我本来也想去故宫看看,可惜故宫抢手,只能预约到五六天后。有个年轻人坐在地上看书,背包放在旁边。我到的时候他就在看,两个多小时以后临走,他还在同一个地方。
三楼很多外文书,也是我见过的外文书籍最多的书店。咖啡座也在三楼,我要了一瓶汽泡水,没想到那么难喝。以前也喝过同样包装的,但是没有汽泡的品种。我最近对于那个玻璃瓶比较感兴趣,喝完瓶子都收起来,拿回家灌水存冰箱,夏天随时有冰水喝,多么惬意。尤其跑步回来,打开冰箱就行,省钱。
傍晚时分才从书店出来找食吃。北京素有美食荒漠之誉,经常看见段子:谁说北京没有美食,去肯德基啊!我中午找了半天,最后吃的是比胜客。下午在路上偶遇一家炸酱面,想着大老远来一趟,总得尝尝。结果只能说,绣花枕头,看着好。晚饭时分,在大栅栏的巷子里蹿进窜吃,本地食物似乎除了炸酱面,就是涮羊肉。最终找了个陕西人开的面馆,吃了碗油泼辣子比昂比昂面。说实话,也不咋地。
赶地铁去机场前的最后时光,献给了步行街边的一家啤酒馆。要了一杯精酿,坐在窗边喝。一边听邻座的两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大声喧哗,一会儿说的是几百万的生意,一会儿说得是窗外来往的美女。
后来坐错了地铁,十号环线坐反了,本来想着既然是环线,反了也能到,时间还充裕。谁想仔细一看,北京的十号线,可不是成都的七号线,总共就那么些站。从反方向环过去,恐怕飞机早都飞走了。最后又下车往回坐,耽搁了些时日,到了机场等寄存行李的工作人员帮我送行李来,已经到了飞机起飞时间。好在安检人不多,急急忙忙赶到登机口,竟然没人在排队,直往里冲,问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是不是我是最后一个。他翻了我个白眼,说延误了,还没开始。
那时候,参加白银黄河石林越野比赛的那21位高手,应该已经摆拍完了定妆照,发了朋友圈,准备上床休息,第二天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