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的演技

网飞（Netflix）的纪录片《如何成为一个独裁者》（How to Become a Dictator），总结了一个世纪以来世界各地独裁者的“成功”之路。由于地球村的政治学者都得拿美国做一个标准，用来衡量比较本国制度的得失，美帝的学院优势因此也溢出到了大众影视领域。

片中提到萨达姆的“成功”之路，他的残酷手段，由于时间上接近，可能比纳粹的故事还让人炸毛；但他在视频上展现的“亲切”，更让人细思恐极。

纪录片中有萨达姆做副总统、未达极峰之前的视频，片中他风度翩翩，笑容如花，轻松自在，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到他的亲和力，愿意相信他有举重若轻、运筹帷幄的大能。这应该也是当时伊拉克人喜爱因此相信他的心理基础。

历史变局中独裁者的出现，与他的直接观众们密不可分。独裁者必须控制基本盘民众的大脑和心灵，这是独裁发挥效用的地方。模糊的恐惧是控制术的一个方面，这是人的动物本能，自保。无需语言的亲切，是多数被他治理的民众信他可以为王的地方，这是人的社会本能，信任！现代独裁者的大能在于平衡恐惧和信任的艺术。

在一个道路以目的时候，总统的演技，不再是问题的重点；而观众的心理建设，怕是我等可以写文章的地方。

我朝仍然有不少崇拜毛祖的历史观众，未必全是洗脑的结果。历史人物有盖馆无法定论的地方，因为他们在经受不同朝代的观众们不断地反思和观察，他们是持续重组更新的民族历史的成分。但历史人物，又如同一面照见观众的镜子，观看者代代不同，各自选取你想看到的民族精神。

天朝的第一任独裁者，是一个修建了万里长城的人；这座城还伴随着另一个永不消逝的故事，故事里有一个没有自己名字的女人，叫孟姜女，提到长城就不能不提到她。好像号称万里的物质文化遗产，只是为了铭记她的故事一样。历史观众们选择哪一边做自己的民族史或者民族精神，是我们今天面临的政治选择之一。

惟愿我朝更多的历史观众，会为孟姜女的故事自豪，会同情一个无名小卒和他无名妻子的血泪，不再对一个始皇帝和他久经考验的豪华地标给予太多崇拜和仰慕；因为那个女人的故事，才是我们可以寄托爱与信任的传奇，才是我们抵御恐吓的心灵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