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婆家

冰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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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充实。

几乎没有玩手机,时间也飞快流逝,聊聊能让我停下的幸福感。


任务

这次去外婆家,主要任务是给中风后只剩下左半边知觉的外婆剃头,洗澡,拉粑粑。是姨妈们的任务。过几天妈妈也去换班。外婆胖了点,精神更好了,但是仍然会没来由地突然哭泣。也会看着我们憨笑很开心。

她换了一个房间,去了过去外公住的那个古董房,突然有一种步入后尘的感觉,那种古旧的家具让人感到阴森和冰冷,我不喜欢那个房间,太灰暗了。可是她们的考虑也很有道理,很实用的角度,窗户不朝地坪没有人经过,换衣服不愁。

拉粑粑必须要用开塞露,肠道已经罢工。突然觉得好难受。原来这是三姨带口罩的原因。


和三姨聊鸡

这种日常的对话就是生活。

三姨用一只舀汤的瓢(给鸡盛饭用)捣鼓着地坪前小花坛里一截被白蚁蛀坏了的小树干,把外边蛀空的树皮扒拉下来,让白蚁露出来,给鸡吃。一群鸡在周围啄黄土地,还没注意到树干。三姨在旁边抱怨“这鸡怎么这么瞎”,我觉得好玩,也和她一起看鸡什么时候能发现树上的虫子。

“鸡每天吃什么呀?“

“喂谷给它吃,自己会去找虫子吃,这些虫子最有营养了,都是高蛋白。“

“这些鸡什么时候买的?”

“一个月前”

“那要养多久才能吃呢?”

“那得三四个月”

“那岂不是过年就差不多可以吃啦!”

“是啊”

“诶,那它们会生蛋吗?”

“会啊”

“都是母鸡?”

“是啊”

“多少钱一只呢?母鸡是不是比公鸡贵啊?“

“三四十块吧。那肯定母鸡贵一点”

“那我们这岂不是几百块(数鸡头)!那她们什么时候下蛋呢?”

“那至少喂半年”

“那过年我们把她们杀掉吗?”

“还留着明年下蛋呢“

“诶,那以前的鸡去哪了?”

“吃掉了啊”

“哦,所以又买了新鸡,然后要喂半年才能下蛋,这周期还挺长,成本还挺高,吃到家里的鸡还真不容易。”

“是啊”

日常的对话,重复的但熟悉的,对我而言却是增加了一些生活的感知。还有关于拔不拔白头发的争论。吃柚子。聊到表哥表姐过去曾一起在同一个地方念过书。姨妈摸摸外婆后脑勺说,不一样,像树皮一样,然后大家都去摸,又摸摸自己的,感觉没什么不一样,觉得是姨妈心理作祟。

吃饭时偶尔沉默偶尔随意聊到菜好不好吃。沉浸其中就不会觉得有异样感。

这一天都几乎没有怎么使用手机,看到无聊,没事做,但确实也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就让这种无聊存在着呗。这就是她们的日常,围绕着一日三餐打转,细数哪种苹果更好吃,兴盛优选上面的蘑菇小份比大份的品质更好。

过往我曾在游离和观察时感受到一种荒诞,如同和父母的日常拌嘴一样,她们不是总是在重复每天的生活,说重复的话吗?那一瞬间抽离的荒诞。现在我明白这是一种「审视」,蕴含着我觉得我不想过那样无聊的人生的价值判断和否定,我不要这样。但今天有所区别,我仍然感受到了重复和无聊,仍然不要过这样的生活,但态度和感受上不是排斥和荒诞,而是无聊却充实,投入的融入的却又能反思的新状态。她们确实没怎么变。在她们眼里我也没怎么变。但我的感受变了。我更能感受到充实了。无所事事的无聊我也看见了,可是拥抱它反而也不那么无聊,她们仍然可以做到不玩手机但总是在忙些什么,所谓杂事。我也更能融入了,拔白头发的争辩,摸后脑勺的比较,看鸡。

这些就是生活。也发现,生活的素材真是无穷无尽。她们的重复也并不无聊,因为整个人类又何尝不是说着重复的话呢?

我又继承了穿表妹或三姨旧衣服的传统,我觉得好看,我就穿了。也许小时候是某种匮乏,现在是某种亲近和滋养,我知道,我这是选择了进入大家庭。心态上的。

新的变化。

如果说昨日感受到的城镇化带来的那不勒斯的恍如隔世之感,今天感受到的是房子变了人没变的稳定感。


和小侄女玩耍

快三岁了,模仿能力超强,方言和普通话混杂。用不完的精力蹦蹦跳跳。喜欢做坏事,把用水倒进剩下许多饼干屑的盒子里搅拌,玩洗手液,踢狗的肚子。但真的好可爱啊,软乎乎的手脚和脸蛋,蹦蹦跳跳的小身板。还有粉色的两个小马尾,救命,太戳我了。教她叫我沁姨,估计太难发音了哈哈。

羡慕这种活力。

看她和小汪赛跑还觉得温馨。但她不知轻重地一脚下去又顿觉恐怖。


和舅舅聊六六成长以及工作。

妈妈嘴上总是数落我,爸爸也是,怪我丢三落四,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帮我做事情,收拾衣服。唉,人为什么不能心口如一呢。


珍惜不被手机殖民的闲暇。

回归传统的纸质书写。


思凌一带衣,觉照四散栖。此存当飞月,心明应涧溪。                           ——黛君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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