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少年之梦

凌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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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不会让他疼痛,但仿佛在他心中点起了火。从始至终,他不曾躲避或求饶,只是站在原地,直视着神。他的眼神毫无动摇。

神创造了一名少年。

他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有特定使命、思想、道德观和行事风格。而其他人,在他诞生时,都已经有了明确的人格、思想和生活方式。他们全都温和、友善,在美好的世界过着有序的生活。

他和其他人接触,希望了解他人和世界。在此过程中,他表现得暴躁而任性。当他提出问题,听到令自己感觉敷衍的回答,或被人劝告遵从某些规则,选择某种生活方式时,他会表达不悦和愤怒,如让人不要干涉自己,直接结束谈话离去,甚至是将水泼到对方身上。他和所有人的交流几乎都是以不愉快的方式收场的。

其他人不喜欢他,神也一样。

神将他单独带到空白的空间。神一言不发,毫无预警地向他泼水。他没预料到这件事,但也未感到惊讶。他知道神在惩戒他,想让他体会其他人的感受。

盛水的器具,开始是杯,然后是盆。水流直冲头部,打湿身体,顺势滑落。水不会让他疼痛,但仿佛在他心中点起了火。从始至终,他不曾躲避或求饶,只是站在原地,直视着神。他的眼神毫无动摇。

神的形象,像一名男性,一个父亲。

神开始嘲讽他。

你和所有人都相处不好。你只想知道自己是谁,想做什么。你没有道德观,不会考虑他人的想法和外界的秩序。

看看你的眼神,你现在的模样,那么坚定、倔强,但非常可悲。你只能看见自己,看不见其他人,看不见外部的世界。

此时,我的视角转移到少年身上。水滴从脸颊和发梢流下,神的厌恶和恶意表露无遗,内心的刺痛十分明显,恐惧、怀疑、愤怒和抗拒。

我没有做出不同行为,继续盯着神的眼睛,我明白为什么不能动摇。

如果我退缩了,出于痛苦、恐惧和自我怀疑,选择接受神和其他人的批评,服从他们的观念和规则,我就无法知道我是谁,我真正的人格、情感和思想。

我发觉他们对我抱有期望,而我反感预设。凭什么我必须成为他们理想中的人?倘若他们对我不满,可以毁灭我,再造一个完美的人,而不是改变我。我不接受他们的幻想,不会照他们的期望塑造自己。

我无疑是傲慢的,竟将自我视为最重要的存在。然而,他们同样是傲慢的,他们只能接受温顺且观念相同的人,不能容忍破坏和谐的人。

我和神依然注视着彼此,不知谁会先离开。

我必须通过自身感受和思考,决定理念和行动。就算,我对他人的伤害,以及对秩序的破坏,最终都会归于自身。

2021.5.5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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