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上铁轨前涂了口红
在小菜园站下了车,一抬眼对视超过三秒的人都在问你要不要买电脑。4号线的颜色是心慌意乱的橙,两个地铁口并排站在大片的空旷里,背后是矮小的、老旧的楼房。像是运气特别好,因为离这两个站口比较远才免去了被拆除的命运。
从地铁口走出的女生弯腰蹲下给另一个女生系鞋带,铁轨上两个女生在拍照、聊天,对视时笑得眼睛弯弯。也有老人和小孩,他们像是必须经过这条路才能到家。我站在草地上涂了口红,才踩上铁轨边缘的碎石块,慢慢走了进去。
走到一半时,我在心里笑:这是一条值得你涂口红的铁轨。
我已经一年半没有去过电影院了,这两年内化妆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但我知道没那么多。朋友说她最近迷恋白色的衣服,我说我最近迷恋不穿衣服。这个世界在我面前按照它一贯的速度行驶着,我侧身穿出另一条轨道,静止下来的时候,世界却一点也没有察觉,也不打算注意。
戴着口罩的人们行色匆匆地路过我,我有时躲避他们的目光。两旁和我家乡的铁路一样,摇摇欲坠的楼房,墙上有爬山虎,墙根是大片的荒草、荆棘丛、野牵牛花,还有一道铁门被埋了一半,水塘不知道原来是什么。
心烦意乱的是我,毫无头绪的是我。“你最近怎么样。”写不出东西来,提案成功了,人却想跑。但是打出这段话的时候,我想哈哈大笑。我知道我会写出来,但是现在的焦灼也是真实发生的。
快要到铁轨尽头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我想了一个故事:有一个人想要卧轨自杀,可是他——不对,应该是“她”。当我们想到一个人的时候,ta不能理所应当地被默认为是一个男人,因为几乎所有的故事都这样写,男人们会经历各种各样的冒险,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所以在我的故事里,她必须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想要卧轨自杀,她在这里等了一天,火车都没有来,于是她睡醒以后就起身回家了。
她走回家时的步伐,应该和现在的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