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美国?

千翊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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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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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的夏天,我和一群熟悉的同学一起前往美国。那年我20岁,那是我人生20代的开端。我远离了从小生长的土地,即将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当时的我,只是坐在shuttle bus里面,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对前方未知的道路感到陌生而懵懂。那时的我,并不理解背井离乡、独自生活的含义,也无法预料到未来的日子将会给我的人生带来怎样的震荡和蜕变。

小时候玩过红色警戒吧,人物刚开始只能看到自己周边的一小块地图,那些未探索的地形都蒙着黑云,随着人物的移动才能慢慢解锁整个地图,甚至等到任务通关了,都不一定能把整个地图全都点亮。在美国的生活也是如此,我刚刚降落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能探索到的也只有那辆shuttle bus前往学校的道路,从机场,扩散到学校,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解锁的地方越来越多,但直到我第五年从美国毕业,回到国内,美国都还有许多地方没有解锁,比如咖啡和咖啡机,我在美国呆了五年,基本上没有接触过咖啡。前段时间选购胶囊机的时候,发现那个illy牌子的咖啡机和咖啡粉看上去很眼熟,才想起我其实早就在美国的walmart见过它了,只不过我当时不喝咖啡,一直都对它视而不见。

留学的这五年,我无数次坐飞机在中美之间往返,坐飞机已经成为了平平无奇的一件事。但如果要说第一次坐飞机前往美国,还是印象深刻的,毕竟任何事情的第一次,都是印象深刻的,不是吗?

美国的学校8月中旬开学,大概7月左右的时候,我们接到了学校的通知,告诉我们有三趟航班可以选择。

一班从大连起飞,选择这班的人数是最多的,因为我们的学校就在大连,很多学生都是本省甚至本地的;一班从北京起飞,主要是为了大连以外其他北方城市的学生而设;一班从上海起飞,为了南方城市的学生而设。

三趟航班是不同的航空公司,机票价格也不一样。其中北京起飞的航班价格是最贵的ANA,我现在还记得票价,单程9150.

但即使票价比大连的航班贵,我仍然选择从北京出发。理由很简单,过去的两年我已经无数次坐飞机在太原和大连之间往返了,我真的要吐了。我迫切地想要证明,从此以后我和这座学校,这座城市再也没关系了。我再也不用把机票的目的地定在大连了。

而且我讨厌学校的东北学生,我不想和他们坐同一趟航班。我想和我的几个老乡同学一起从北京出发,我觉得我们才是一路人,那些东北和大连的学生,fuck off.

哦,我要声明一点,我不是地域歧视,只是过去两年在这个学校的学习和生活,让我没法对这些学生们喜欢起来。可能是他们太社会了,身上的气质和我这种从小到大乖乖学习的人格格不入。

如果是现在的我,遇到了当时的那帮同学,会不会没那么排斥呢?我偶尔也在想这个问题。

航班是早上8点多起飞,头天晚上在北京住了一晚,我妈只订了一个房间,我们三个人挤在一个标准间里,我和我妈一个床,我爸一个床。半夜我被我爸震天响的呼噜声吵醒了,那声音,塞上耳机也挡不住。

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早上很早就起来了。到了机场大厅,换登机牌,等着把护照和I20等等学校的材料交给工作人员看。

排队的时候碰到一个男生,是学校的同学。他认识我,笑着过来和我打招呼。我象征性地回应了一下。然后他就到后面排队去了。

等那个男生走了以后,我妈问我:“你怎么对你同学这么冷淡呢?”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前面后面都是排队的人,我真的不想现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啊。万一他们听到你问我,说不定还觉得我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呢。为什么在外面总要把我当小孩子对待呢?而且我真的对他很冷淡吗?我不是在很有礼貌地回应他吗?我跟他也不熟啊,难道要蹦起来和他击个掌吗?本来晚上就没睡好,现在精神状态也不好,打招呼当然是有气无力的啊。

但是当时的我,还不擅长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情绪,于是我想了想,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解释。

我说,这个男生在国外有女朋友,但他同时在和国内的一个女生劈腿,所以我鄙视他。

当然,我说的也是真的。这个男生劈腿的对象就是我同班的一个同学,不久之前还是我的好朋友。后来我听说了这件事以后,我鄙视她,所以疏远她了。

当然了,这也不是全部的原因,我和那个女生之间的嫌弃和嫌隙,没有必要展开在这里讲。

今天早上因为精神一直在飘忽,从酒店出发的时候随便找了一条裤子就穿上了,到了机场以后才发现裤腰一直往下掉。现在倒是不要紧,但是这趟长途航班,又要转机,又要奔波,万一耽误事怎么办?

所以换了登机牌以后,我就在机场大厅里到处找地方,想买一条皮带。但是首都机场那个破地方,怎么也找不到卖皮带的。我妈劝我,说要不等你进了安检再找吧。进了安检以后也没找到,我和一个太原的老乡坐同一趟航班,她劝我说,要不等到了日本你再找吧。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就和她一起登机了。

航班八点多起飞,起飞之前,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是陶罐接的,他说姥爷去拿药了,姥姥去打网球了,就他一个人在家。他说这几天他一个人呆在奶奶家里,超级无聊。

我有点抱歉,他最近放暑假,天天住在家里,我们每天一起玩,我现在出发去美国了,不能陪他了。从小到大,我们总想多一点时间玩,可是能一起玩的时间总也不多。我上学写作业的时候他还小,我总是没时间。等到我离开学校,终于有闲暇了,他又开始上学写作业了。我们,就总是没有一起玩的缘分。

跟他聊了几句,我又给姥姥打了电话,但是没打通。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降落的时候是12点。日本时间比国内快一个小时,所以当地时间是下午一点。

走出机场,我就感觉到日本的机场和国内的不同之处。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各个地方的标识,都是我看不太懂的日文,还有一些汉字夹杂在里面。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国门,看到国外的机场,觉得非常新奇。走在平行扶梯上,看到旁边的女洗手间写着“女子沾手洗”,就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家庭群里。没过一会儿,姥姥在群里说她早上没接到我的电话,我就又给她打了过去。

姥姥说她一早上打网球的时候,手里一直拿着手机,生怕错过我的电话,结果还是错过了。就在她打完球回去的路上,买菜的那一会儿功夫,我就打来电话了,她没接到,气得都哭了。我就安慰姥姥,说没关系呀,现在我不是又给你打过来了吗?等我上飞机之前,会再给你打一个电话的。前两天去车站的时候,姥姥送我们到火车站,临走之前看着我抹眼角。我知道她很舍不得,其实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一直在忍着,笑着跟她挥了挥手。

忽然想起刚上大学的时候,寒假开学,我爸妈去机场送我。我站在安检的队伍里,我妈拍了一张照片,是我站在安检的队伍里,只留给他们一个侧影。我妈发了条朋友圈,大意是他们很难过,很舍不得,但是我只是很淡然地在排队,连看都没有朝这边看一眼。

淡然?哈哈,哎哟我的妈呀,这么多年了,你果然还是不懂我。我不是淡然,我是怕自己一回头,对上你们的视线,就要当场哭出来了。

因为想着要买皮带,我和老乡下了飞机就找了一家卖名牌西装的店。店里的皮带价签上写的是日元。店员很有礼貌地过来,用英语问我们要不要change in RMB?我们说要。店员就计算了一下,然后拿了计算器过来给我们看。我们一看,好家伙,后面不知道三个还是四个零。我只是想买条皮带系在裤腰上,我不是要买奢侈品。我们摇了摇头,走了。

又逛了几家店,找到了一家无印良品。这里也有卖皮带的,颜色是我喜欢的墨绿色,材质也是我喜欢的绳结皮带,又便宜又好看,很满意地买下来了。

结账的时候,我看到旁边有一个精巧的小茶杯,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汉字“茶”,觉得很喜欢。看了看价签,上面写着¥400,吓了一跳,还以为一个杯子卖400人民币,后来想起来,这个应该是日元,拿百度查了一下,发现折合人民币才20块钱,果断买了。

我们的航班要在日本机场停留五个小时,下午六点才起飞。因为我们没有落地签,所以只能在机场里面逛一逛。买完皮带出来,时间还很早,我们早上也没吃饭,就想找个地方吃午饭。

我们找到了餐饮区,我因为害怕不会点餐,就去吃了最简单的汉堡,只要点个套餐就行了。老乡看到另一边的拉面窗口有人在排队,就说要去吃面,我们就各自去买午饭。

我走到汉堡窗口,看了一会儿墙上的菜单,有一个汉堡套餐,图片上画着两个汉堡,但菜单上又说是一个汉堡。我没太看懂,就用英语去问店员,这个套餐里只有一个汉堡吗?店员是一个日本小姐姐,带着黑框眼镜,很懵逼地看着我,不知道是听不懂英语还是我没说清楚。后来我才知道,墙上的图片是一个汉堡切成了两半,所以看上去是两个汉堡。

点完单之后,我端着汉堡,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老乡也点了拉面过来了,她放下拉面,说要先去一趟厕所,跟我说这个拉面很好吃,让我尝一口。

我用勺子舀了一勺拉面汤喝,OMG,那是我这辈子喝到过的,最好喝的拉面汤。它滑过我喉咙的瞬间,我就感受到了幸福的味道。中国的康师傅,今麦郎,跟这个拉面汤比起来,就是渣渣,手里的汉堡瞬间就不香了。我忽然间很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跟着老乡一起去点一碗拉面呢?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趁着她没回来,又偷偷地吃了几口她的面。

从小到大听惯了抗日战争的故事,接受多了学校里的仇日教育,可是初次来到这个国家,因为一碗拉面汤,礼貌的机场工作人员,无印良品的绳结皮带和漂亮小杯子,日本这个国家给我的第一印象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吃完午饭后,我们又逛了很多店。日本的机场很大,我们逛了一圈回来,差不多就到了登机的时间。

国际航班的飞机很大,上了飞机之后我找不到我的座位,看到前面有一个日本空姐,就用英语朝她询问。

我:“excuse me?”

空姐转过身,看了看我,用中文跟我打招呼,说“你好?”

原来是中国空姐。我问她我的座位在哪里?她给我指了指,没有笑,也没有像日本工作人员那样那么亲和。我隐隐感觉她有种冷淡的态度,从我对她说“excuse me”就开始了。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找到座位,在机场中部的第一排。虽然是经济舱,但座位空间很宽敞,还可以把脚搭在前面的板子上。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个绝佳的座位,往往在最开始就被人加钱抢光了。我们当时去的那趟航班没有坐满,我是何等幸运,当时被分配到了那个座位上。从那以后,我又坐过几次ANA的航班,再也没有抢到过那个座位。

飞机起飞后没多久,空乘给我们分发了晚饭。日本空姐很有礼貌地拿着菜单过来,用英语挨个问乘客,要A套餐还是B套餐?之前就听说过,ANA的飞机餐很好吃,发下来的时候看了看,确实很丰盛。

我拍了照片,发到了微信群里。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飞机上其实是不用关手机的。国际航班上还有流量和wifi,购买以后就能上网。

吃过晚饭之后,天就黑了。飞机上的遮光板都拉下来了,其实那时候应该还早,但晚饭后总给人一种错觉,应该睡觉了。于是我就真的困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醒一觉之后,发现身边没人了。我旁边的外国小哥见航班没坐满,就坐到过道另一边去了。我们这边三个连排的座位,只有我一个人。索性我就横着坐,把脚搭在旁边,睡得更舒服。

这期间空姐过来,给每个乘客发了一个哈根达斯。我当时在心里惊叹,哇塞,飞机上还有这么高级的冰激凌吃啊,果然ANA的飞机餐很奢华。当然,后来去了美国以后我才知道,哈根达斯其实是很便宜的冰激凌,只是在国内很贵而已。

在飞机上断断续续不知道睡了多久,再一睁眼,已经是白天了。有人把遮光板拉起来,飞机还在云上,不知我们现在是不是在太平洋上。

空姐来分发早餐了,依然是拿着菜单询问我们,A or B?我看了套餐里的内容,选了一个,里面有很嫩的omelette。

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应该是中国的凌晨两点,我们应该已经在美国境内了。

吃完早饭之后,我还是困,就又睡过去了。过了一会儿,飞机降落了。走下飞机的时候,明亮的阳光透过机场大厅的玻璃,此时此刻,国内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美国还是前一天的下午。这种感觉很神奇,好像坐航时机又回到了半天前。

美国的机场并没有给我感觉明显的不习惯,机场里的各个指示牌都是英文的,英文字母从小看到大,有些国内的标识牌也是既有中文又有英文,只是现在少了中文标识而已,英文字母还是熟悉的配方。

随着旅客人流来到入境口,有很多人在那里排队。一个美国的工作人员在扯着脖子大喊:“F1 this way. B1/B2 this way.”在大学里接受了两年纯英文教学,我的英语水平应该算是比较好的,所以听到这句很简单的指示语,我心里多了些自信,觉得也许一个人到国外生活也没有那么难。

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去F1的通道那边排了队,这边的队伍很长很长,基本上都是返校的学生,每个人都拎着大大的行李箱。和我们一趟航班的还有其他几个同学,我一边在排队,一边在看着他们的位置,想着尽量和他们走在一起,这样就不怕一会儿迷路了。

等待入境的队伍很长,我不记得自己排了多久的队,大概有两三个小时,才终于轮到了我。

工作人员简单问了我几个问题,学校名称,在哪个城市,什么专业,然后就在护照上盖了章,让我通过了。通过入境通道的时候,隔绝了后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一下子少了很多。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让我瞬间感觉通身清爽。

入境通道的后面是baggage claim,我回头看了看,发现一起同行的几个同学还在后面,比我还慢,老乡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于是便推了一个行李车,一边等他们一边去拿我的托运行李。行李带上已经有许多箱子在传送了,我看了看传送带上显示的信息,我们的航班是7号传送带,那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我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没费多长时间就找到了我的行李,搬到了行李车上。

拿到行李之后,我就松了一口气。曾经以为很麻烦很困难的事情,没想到做起来并不难。

等取好了行李,后面的几个同学还是没有过来。看了看前面的旅客已经在陆续离开了,我也随着人流一起往前走,我们要把托运行李重新再送到托运处。

托运处那里已经堆了好多箱子了,我吃力地把两个大箱子从行李车上搬下来,一个又高又胖的黑人女子走过来问我:“To Springfield?”

我说是,她一手拎一个箱子,一下子就把我的两个大箱子拎上了传送带。看她那么轻松的样子我惊呆了,这力气得多大啊。

托运了行李之后,我重新过了安检,准备从芝加哥前往春田。

过安检的时候,工作人员拿出我包里的水杯,水杯里还有些水,他问我还要不要喝?我说你倒掉就行了。

可能是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也可能是我没表述清楚,他又问了一遍:“You understand what I mean? Do you want to drink it or not?”

我旁边正好站着那个劈腿的男生,很“好心”地帮我翻译工作人员的话:“他问你还要不要喝?”

我没理他,直接对那个工作人员说:“No.”

笑死,他是不是以为我听不懂啊?我是第一次出国,我是很紧张,很忐忑,但这并不代表着我英语不好。但是呢,算了,我不想跟他解释,我自己知道自己英语好就行了,不屑于跟他解释。

和国际航班不同,从芝加哥前往春田的飞机很小,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窄小低矮的飞机,登机之后,感觉我的脑袋都能碰到飞机的顶部,里面只有三排座位。这飞机小得像玩具,让我怀疑它到底能不能飞起来,能不能顺利把我们送到目的地。

登机之后,天终于黑下来了,这个时间应该是国内的早晨了。我在想,姥姥应该又去打球了吧。国内的人们已经开始第二天的生活,而我在东西两个半球之间辗转,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上了飞机以后我又困又累,飞机刚起飞不久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睡着睡着就仰面靠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嘴张开了,觉得不太好看,于是就醒了。醒来一看,旁边座位上老乡也仰着头,张着嘴。

空姐推着餐车过来,给乘客们分发饮料。不是年轻的小姐姐,是胖乎乎的老奶奶。我头一次见到年纪这么大的空姐。

我一边看着空奶奶推着餐车慢慢接近,一边在心里酝酿,一会儿轮到我该怎么沟通。以前在国内,我都是要雪碧,但这是第一次用英语要饮料,还是不要太复杂,要一杯水就好了。我看到空奶奶在给前面乘客的饮料里加冰,我就想,我不要冰块,跟她说去冰。去冰怎么说呢?No ice?这个表达对吗?

在心里打了一会儿腹稿,空奶奶推着餐车过来了,看到我们两个女生,就问我们,“Ladies?”

我说:“Hmmm water. No ice.”

我老乡也说:“Water. No ice.”

看来我们俩想法一样。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后面也有外国人说了no ice,看来我想得是对的,去冰就应该是no ice.其实我也没必要那么紧张,因为从小学到的英语都写在书本上,所以觉得书上的东西才是权威,可以让人安心信任。没了书本,反倒有点不太敢说话了,其实我也可以做自己的权威,不是吗?

喝完冰水,又睡着了。一整天没好好睡觉,真的是困到不行了,睁开眼睛又睡过去,直起身又靠在窗玻璃上。明明知道快要降落了,但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脚下零星的灯光。原来这架像玩具一样的小飞机还真能把我送到目的地。

和芝加哥相比,Springfield真的是一个小城市。下飞机之后,我和同行的几个人一起站在通道口等着拿登机箱,有很多美国人也站在那里一起等。我发现美国人都好有礼貌,每个人要拿自己箱子的时候,都面带微笑地说一句“Excuse me”,然后从别人旁边借过,每个人都是如此,无一例外。

拿了箱子,和同行的人一起走出登机口,此时已经是当地时间晚上十点多,机场里安安静静的,几乎没什么人。脚下铺着的地毯很好看,是海滩的图案,蓝色的水波配上黄色的鹅卵石,看起来挺别致的。

拿了托运行李,从安检的地方走出来,前面有很多穿着棕红色T恤的中国学长学姐在等着接我们。他们身上穿的T恤上都印着“Missouri State”。

看到有人来接,我感觉安心了不少,从订机票开始一路上,都没有听说有人会来接我们,也没有拿到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我还以为我们要自己从机场去学校,一路上心里都还在隐约担心着。

不过我的担心也就只有一点点,反正还有这么多同行的人呢,他们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

学长学姐把我们接到一辆大巴车上,大巴车负责把我们送到学校里去。路上一个学长站起来,好像说了一些欢迎语介绍语,都是些官方的客套话,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望向窗外,感受着这座城市与我的初次见面。

之前听学姐说过,我们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失望,因为这里没有吃喝玩乐的地方。果然就像学姐说的那样,这是一个小城市,安安静静的,夜晚的窗外一片寂静的漆黑,远处的路灯亮着零星的灯光,偶尔可以透过车灯看清路旁的空地和杂草。

后来我学到了一个词,这种地广人稀、路边杂草丛生的地方,叫做“大农村”。荒凉?不是荒凉,在我看来反而有种踏实安全的感觉。大连倒是不荒凉,也有很多吃喝玩乐的地方,可依然不能给我一丝安全感。荒凉的城市,可能更符合我的气场。

2014年的夏天,我和一群熟悉的同学一起前往美国。那年我20岁,那是我人生20代的开端。我远离了从小生长的土地,即将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当时的我,只是坐在shuttle bus里面,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对前方未知的道路感到陌生而懵懂。

那时的我,并不理解背井离乡、独自生活的含义,也无法预料到未来的日子将会给我的人生带来怎样的震荡和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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