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測作文的「廢話論」

某些評論指出：這次學測的冰箱作文，代表國文教育一直以來，多是言不及義的廢話練習，不知該說婉約、矯情還是無病呻吟，還造成了當今社會的理盲濫情。真正應該強調的，是如何和讀者有效溝通，迅速傳達核心論點與相應論據...

有些高中生隨即表示：他們是不是沒搞清楚，有個知性題(經驗機器)佔分跟冰箱一樣，而且架構必須像他們說的那樣？

自我大學以來，對大考命題作文的「廢話論」批評就沒停過，可說每年一大罵、不定期一小罵。而事實上，教改有考慮到這類意見，自民國107年以後，把「國語文寫作能力測驗」獨立成為一個考科，並區分出知性、情意兩大部份。其命題綱要是：

一、知性的統整判斷能力。測驗考生是否具備統整判斷的能力，評量內容包括：(1)能否正確解讀文字或圖表，適當分析、歸納，具體描述說明。(2)能否針對各種現象提出自己的見解。

二、情意的感受抒發能力。測驗考生是否具備情意、想像等感性的表達能力，評量內容包括：(1)能否具體寫出個人實際的生活經驗。(2)能否真誠表達內心的情感。(3)能否發揮想像力。

這或許是種妥協：既保留了抒情(或說濫情)傳統，又增加了大家認為日益重要的知性論述。強調抒情所帶來的弊病，已有很多人談過，這裡不再贅述。我想說的，是這類專挑情意題批評，導致有點打稻草人的情況。

簡而言之，若你大力支持論說文的好處，卻不去評論知性題(這次主題是經驗機器)的好壞，反來挑情意題(這次主題是冰箱)的毛病，這不是很奇怪嗎？

這就好像有人批評國文課，理由是它不教學生認識自己的性慾。可是國文課的目標本來就與性慾無干，健康教育才應該是負責性慾的課程。如果你覺得學校不教性慾很可惡，該批評的應該是健教課程沒達到原先目的吧？

其實我很贊同廢話論者點出的負面現象，但他們提出的應對方案，譬如好的論說該有哪些特徵，讓人感覺根本沒看考科題目全文，更沒看命題綱要。

從情意題的命題依據—個人的經驗、情感與想像—來看，「如果我有一座新冰箱」並不算太差。由於每個人的經驗、情感與想像都不太一樣，用詮釋空間大的具體形象來當題目，至少也算是個可行選項。(雖然還是無法避免很多傳統弊病)

如果你真的很想告訴大家，好的論說該怎麼寫、長什麼樣，這次學測的知性寫作，提供了上好的題材：若真有經驗機器，你支持它上市嗎？你可以說說大概該怎麼寫、大概會怎麼評分，或者乾脆寫你自己的答案。此外，你也可以評論這一題目的好壞利弊。至於批評情意題，在我看來是個排序非常靠後的選項。

當然有人會說，知性題的存在，不代表情意題的弊病自動消失。這完全沒錯。但我也必須指出，要使情意題的弊病消失，應該是主張取消「情意題」這種考題設計，或至少是修改情意題的命題綱要，並試著把知性命題變得更好。否則就會出現一種詭異情況：年年有人因支持論說文而罵情意題，隔壁知性題的優缺點反而不受關注。

最後談一下題型設計的問題。我個人認為情意題可以存在，但命題綱要把「情意」理解地有點狹隘，使得出題與答題受到很大限制。這導致了一種常見弊病：由於找不出什麼光彩的個人經驗或情感可寫，只好用編的或用華麗詞藻混過去。

所以我現階段的構想是，找出「情意」在生活當中更為常用實用的案例，並據此來設計題型，其中一類選項是社群或廣告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