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幾何？

眾所周知，《我只在乎你》這首歌的曲，源於《時の流れに身をまかせ》，日文、中文兩版，各有味道，皆我所愛。中文詞是一位文字造詣很高的詞作人慎芝所填，原詞溫柔婉轉，編曲與原歌者鄧麗君又賦予那個經典的版本一種蔚為壯觀的感覺，令人意難平、韻難盡。一曲朗朗上口，總會繞著心頭的梁，這或許，也是這首曲子能風靡至今的原因。

而王若琳這曲MV甫一上線，就吸引了我的注意。

首先喜歡的是歌者突破自我的「外表改造」，以往聽她英文歌多一些，幾乎是下意識地，印象中就是北美平原上的ABC形象，活躍、輕快又西式（我認為自己stereotype了）。所以這次mv中戴巨框眼鏡、大捲髮的宅女造型令我大開眼界，亦很是讚賞。

近年的我，癡迷於列車、鐵路乃至於地鐵及地鐵線，電影中有關列車的運行聲音（如煞車、報站），總是能讓我有種關於奔波的、一種感慨莫名的蒼涼感。mv開始出現的英文slogan「請抓好扶手」，伴隨著列車在軌道上滑行的金屬摩擦聲，昭示著故事昏黃漂浮的氛圍，令人心折。

這曲，適合在一個人的房間，關上所有的燈，只留下一盞昏黃色的檯燈，映照著暗黃的螢幕上90年代的過往，別有一番溫馨的感覺。或許是老了，越聽到「人生幾何」四個字，一種無力感便油然而生，且隨著曲子的悠長延展，越來越濃，越來越濃，有種不能自拔的感覺。

這歌，一開始，便是一首充滿著假設的許願曲。喜歡她在開頭、副歌之前及末尾的那一段哼唱，和著配樂，似乎有一種想要開啟了愁緒卻想要撫平波瀾的願望。片中的主角，似乎渴望著愛戀，卻一次又一次戀愛配對失敗，她也不斷地失望著。有一次，她從案牘中抬起頭來，慢慢側首望天，身後的床頭燈，無法折射她黑色的毛衫，卻透過眼鏡照射著她的半邊面龐，身側混合著盆栽墨綠的白色百葉窗，也折射在她半帶著期冀的右眼鏡片裡。

「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

這可能是全支mv最令人心酸的一幕。

昨日與友人相見，她給我看了他的作品，裡面引用到了張愛玲的那句「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現在想來，中文填詞的語氣，也很有「低到塵埃裏」的卑微感，王若琳的輕柔又哀愁的嗓音，無疑加深了這淒婉，令哀者更哀。這與原唱的那種壯闊感，是截然不同的，又是一番味道。

很多對這首mv的介紹都說，「人類生來是孤獨的，不論工作排得多滿、下了班赴了多少約，當你孤單一人時，內心真正渴望的還是感情的歸屬，抑或是靈魂的交流。」這話不假，可若是像mv中的王若琳那樣，千迴百轉，終究有機器人以為依歸，甚至可以自行修復之，實在是令人羨慕不已。

我不贊同mv介紹中提及的「真愛就在身邊」云云。

我只是，喜歡片末這種驀然回首。

才想起，今天是3月14日，外面的天氣突然短暫地晴了一下，突然想約佳人一見，拿起手機的那一剎，卻突然又疲憊下來，更怕被婉拒的尷尬。於是，又在橘黃色的燈火裡，陪著這循環往復的旋律，對著電腦默默打字，溫暖而冷淡地，又荒廢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