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青梅竹马

farmandher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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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时的经历


  我最讨厌睡午觉,在爸妈睡着以后,就跑到外面来玩。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我有些失落,盼望着从哪一个紧闭的大门里,忽然跑出一个人来。可是并没有,他们或许在吃饭、睡午觉,或许被父母关在了家里,总之是出不来。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不怕热。别人在烈日下可能会晒晕,我却处在最佳状态。


  偶尔,中午会遇到成新的弟弟二毛。他也从家里溜出来,在外面闲逛。他只有四岁,长胳膊长腿的,看着很灵活,实际上很憨厚。他对我忠心耿耿,而且很佩服我。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我就带他到处闲逛。。

  下午放学回家,赶快完成作业。对于我来说,写作业是一种迫不得已的事情。心里惦记和期待的,永远都是玩儿。完成作业以后,我急忙出去了。女孩子们,吴小媛和林美霞,还有毛毛,看到我来,就把我拉进她们的摆人家家。有了我,她们想要玩的内容才变得充实起来,我的角色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我被男孩子们叫去,就没机会跟她们玩了。

  傍晚时候,大院里像是欢乐的海洋。外面的孩子都聚集到了这里,与院里的孩子们三五成群地玩耍着,到处都是喧闹声。二毛的妈妈总是从大门追出来,给迫不及待要去玩的二毛喂最后一口饭,或者叮咛他不要跑的太远。我妈和林美霞妈妈在巷子口聊着天。成新和我去爬厕所附近的墙,要小心被父母发现。我会被叫回去,那样就不能再出去了。有时候,作业太多,或者我写的字太潦草,爸爸让我重写一遍,完成以后,天已经有些黑了。我觉得像错过了什么一样充满遗憾,急忙跑出去,要弥补我的损失。时间虽是短了点,自由的空气只要吸一口就精神焕发。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在公厕前面几排杨树间,树林里的麻雀们叽叽喳喳地喧闹着。院子里充满了无所不在的浓浓的,浓浓的生活气息,以及我们这些只知道奔跑,永不停歇的幼小的灵魂。

晚上在里屋看电视。这是只属于我们一家三口的时刻和空间。父爱和母爱,让我觉得像是坐在爱的小船里,三人在生活的大海中行驶,永不离弃。我这个最小的成员,虽然没什么贡献,又不知如何来到了他们中间,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却像天然的和他们绑在了一起。外面的世界变成一整片的空虚和无意义的黑暗,所有其他人包括我的朋友好像都不存在了,消失了,只剩下不可捉摸的神秘和害怕,但这些都被窗帘和屋里的光亮遮住了。这屋子就是亮着的,存在着的唯一世界。快十点的时候,我们准备睡觉了。爸爸从院子里拿回尿盆,放在外屋,妈妈也出去了。进进出出,稍微破坏了我的心情。等到爸爸关上门,关灯的时候,我已经上了弹簧床,放下蚊帐,倒在枕头上了。我用被子蒙住眼睛,开始想今天所发生的事。

  林美霞出现了,媛媛出现了,鹏鹏出现了……我给所有人编故事,半个多小时都没睡着。

  第二天起来后,所有晚上想的,就像一场梦,一场幻觉。它们在早晨的空气中自动消解了。不止如此,那些和人们说话需要改进的地方,也都被我忘到一边了。

  我穿好衣服,站稳了,把眼睫毛上的叫做“cihu”东西抹了抹,到了外面院子里。

  拥有一整天的时间,生命又启航了。今天会经历什么呢?我像刚学会某种手艺的学徒,隔天就忘了怎么开始着手。新的一天对我来说就是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着急,就蹲在地上看蚂蚁。爸爸叫我了:“快点过来洗脸!”他管的最严的一件事就是这个。这是第一要紧的,一点儿也不能耽误。只要看到我起来以后还没有洗脸,他就不能容忍。放洗脸盆的架子在外屋的门口,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三个人洗脸全用这一盆水。爸爸让我第一个洗,因为我洗了以后,水还不太脏。然后是妈妈或爸爸。爸爸洗过后的水是最脏的。


然后就是正常的上学的一天,一点都不难。

  晚上,又是我家和林美霞家电视聚会的时候。有时候爸爸会说,“今天咱们去保田家看电视吧。”有时候他又会说:“去你保田叔叔家,叫他们过来看电视哇。”这两条信息,我更喜欢哪一个呢?当然是后者。因为在我家更自在,宽敞,更自由。林美霞家把正房闲置起来了。从外面看去,会看到他们正房的里屋那漂亮的家具,精美的摆设,像是用来收藏的,而不是用来使用的。因此,他们家的主屋虽然漂亮,却是冷冷清清,并不常住。她们住在后来扩建出来的南房里。南房有两间,外间是原先的厨房,里间是一个延伸出来的小卧室。一张炕就占了屋子的大部分,只剩余门口不大的地方用来进出。空间的狭促是我唯一抱怨的。在这个小房间里,在炕上,我们一起度过晚上的时光。

  我们来到以后,我自然是要拖鞋上炕的,随即退到后面去。在炕的后面更舒服,在前面则感觉不踏实。这种感觉就像本能一样。而且,离林美霞也更近,她总是陪伴在她妈左右。电视剧婉君正在热播,而我和林美霞实在是看不懂。于是她和我就不停的提问,我们幼稚的问题总是引起家长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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