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轉生石~又吉桑的人生篇章
又吉每天農忙後都會到寺院裡幫忙。每次到了寺院還會特地到廚房裡去看看小石頭,有時幫忙準備飯菜,有時陪著小石頭聊聊天。這一老一少的互動常常惹得週圍人們一陣逗笑。
寺院裡的民眾常常看見又吉的身影,尤其是當寺院裡食物的來源不足時,總是會看到又吉設法帶來各式各樣的蔬菜或米食。經過詢問才知道,即便當時因為戰亂,各村落的糧食生產本來就不足,但又吉為了照顧這些流離失所的難民,挨家挨戶的尋求支援,努力的幫助寺院裡的眾人度過難關。
有次,寺院裡的糧食真的見底了,當大家陷入苦惱時,只聽到住持,對著所有人說:「那我們就趁這機會來練習寒食禪吧。」接著便帶領眾人繼續大殿中唸誦經文。當時又吉也在群眾裡,心想著這戰亂究竟什麼時候會過去呢?大家雖然跟著住持學習可以得到心裡的安定,但肚子餓著又還能撐多久呢?心中雖然有諸多擔憂與煩惱,但眼下並無他法,又吉只好繼續跟著眾人們繼續唸誦。唸著唸著,雖然肚子肌餓未解,可是身體竟然也慢慢的平靜下來,似乎原本肌腸轆轆的身體,也跟著大家一起安定下來了。課誦完畢後,老典座為眾人準備了簡單的茶水,雖然無法飽足,卻也讓大家暖了胃也暖了心。「原來空乏並不苦。」眾人似乎理解住持的一番教導後的體會。所有人也就在身心安定下繼續日常課誦。而又吉除了跟著學習外,還會到深山裡去找一些野菜、野果之類的食物。由於數量很少,又吉總是忍著自身的飢餓,優先拿出來照顧那些生病的人。「小石頭、小石頭快來,把這些野菜拿去做成菜湯,至少可以讓那幾位生病的朋友先補充點營養。」又吉常常一邊手上抱著一大把野菜,一邊往齋堂方向跑,呼喊著小石頭。這時又吉體會到,原來大家心裡有平安,才得讓大夥都能忍著肌餓,優先來照顧病患。
所幸這樣艱苦的日子沒有太久,山下村落的居民紛紛帶著米食、蔬果來到了寺院,總算是緩解了缺糧之苦。原來,由於春天的陽光終於再次照耀,冰封的山路隨著融雪,恢復了昔日的通達。多虧又吉經常地到村落裡走動,才讓村落裡的居民們,心裡一直惦記著寺院裡的大眾,於是提早準備好了儲糧,等待著山路再次開通後,趕緊上山來幫忙。只見住持在大殿中接待村民們,感謝他們的義舉,也藉此提醒眾人:「生命本就無所匱乏,只有善念得以相互依持。」
幾年後,山底下的戰爭逐漸平息了,又吉仍然努力耕作,除了留下自己夠吃的食物外,其餘仍然繼續帶到寺院裡,供養僧人及民眾。此時小石頭已是一位十五、六歲的青少年了。他口中的又吉桑已是一位年愈八十的老人了。
這一天,原來常見的又吉竟然沒有到寺院來,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次。心裡直覺得不對勁的小石頭,向典座請了假,說明是要去又吉桑的家看看,擔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狀況?小石頭匆忙著往又吉家方向快速的奔跑著,一路不曾停竭的,就這樣直接衝到又吉家的門口。大口喘著氣,在門外喊著:「又吉桑、又吉桑,你在家嗎?」仍然沒有人回應,這時小石頭再大喊:「又吉桑我要進來囉!」。小石頭打開了大門,進入到又吉的屋子裡,只見屋子裡東西擺放整齊,彷佛沒有人使用過一樣。小石頭繼續往又吉的房間移動,只覺得整間房子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各種木頭、植物的香氣,是如此清淅與寧靜。這麼多年來,他隔三差五的來到又吉桑的家,但這種感覺還是頭一回體驗到。以前常常聽到又吉桑講起過去生活的點點滴滴,或是祈禱著戰亂可以趕緊結束。有時又吉也會對他說,如果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收穫,那就可以照顧到更多人等等。當時只覺得這樣的日常似乎沒有止盡一樣。
此時,不知怎麼的,這些過往的畫面突然在小石頭心中湧出。隨著小石頭打開了又吉的房門,只見到又吉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實的棉被,氣息微弱的對小石頭說:「你終於來啦,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我總算等到了。」又吉臨走前,對著小石頭說出許多感謝的話,感謝小石頭這段時間的陪伴,讓他緩解了失去家人的痛苦。彌留之際,還不忘說,如果可以有來生,他希望可以活在一個不再缺乏的世界,不要再看著眾人過著這樣的苦日子。小石頭緊握著又吉的手,唸誦著佛號,忍著眼淚,送完了又吉桑人生的最後一程。
於是,又吉轉生........
共1626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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