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智叔，也告別「選戰」

智叔（廖啟智：1954-2021）突然的離去，引起不少香港人的迴響。無論來自演藝界的內外，大家早已肯定他的演技精湛，從一些細節的設計開始，他的演出總能帶出人物角色的獨特鮮明之處。有他的「場口」隨時會比主角的表現更搶鏡。

一級演技派的最佳演員
回看智叔多部的作品，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無間道2》：基本上他的演出近乎沒有對白，純以眼神和身體語言已表現出一個黑幫家族叔父輩流露的剛烈形象。

除此以外，不少人談到《十年 - 本地蛋》的雜貨店老闆、《點五步》的盧校長等，也反映他對非主流電影製作的支持。至於電視劇方面，或許是年代久遠，我對他在CCTVB的劇集印象不深，反而記起他在其他電視台的劇集，包括《警界線》、《選戰》和《教束》等。特別是《選戰》的故事正好成為今日香港政治環境下的最大諷刺。

無法實現的普選
《選戰》於2014年7月拍攝，也是目前唯一打正旗號以政治題材製作的香港電視劇。故事以2017年的特首選舉作起點，然後圍繞著2022年的特首選舉中宋漫山（廖啟智飾）和葉晴（李心潔飾）之間的對疊。

細看《選戰》的背景設定，當年製作團體假設2017年和2022年的香港已經可以落實「次輪」普選：即特首候選人取得選舉委員會600個提名票後，他們便可以成為特首候選人進入普選程序讓香港人以一人一票的方式投票。同時劇集考慮了爭取選民的支持是特首選舉的重要因素，縱然那是一個有篩選的普選。

劇中我們看到立場較開明的韋文軒（潘燦良飾）和爭取連任的郭逸材（梁健平飾）在2017年的特首選舉對決。無疑這是不完美的選舉，但是我們還會期望，將來到了我們的下一代，真普選還是有可能在香港社會中出現。韋文軒在預計自己勝出後也有重啟政改的想法，至少反映當刻的香港人縱然是經歷著史無前例的遮打革命，我們仍然以為香港人可以藉著重啟政改五部曲，好讓真普選可以在日後的選舉中落實。

就是在2017年的真實特首選舉中，我們見到薯片先生最後排除萬難，可以成為特首候選人。當日香港人對他的支持至少反映出我們仍會懂得甚麼是兩害取其輕，或許進入普選之路會比過去預計的更漫長，不過我們仍有存有一絲希冀。

現實上的政治倒退
然而真實的政治發展卻是：港虎推出由中共下旨的2017政改方案，大部份香港人斷然拒絕「袋住先」，也不認同這種由中共操控著大半影響力的特首選舉。因為我們不能接受一些不合理的條件，不過原來這個也是中共對香港實行普選的底線，卻與香港人的期望仍有一大段距離。

然後2019年香港因為《逃犯條例》的爭議引發了更大型的反修例運動，民間產生的抗衡力量令到中共當權者非常恐懼，並且建制派在2019年的區議會選舉中出現了史無前例的大敗。一些香港人也憧憬著2022年的特首選舉能有一個較為代表民意的特首候選人，可以與中共支持的特首人選爭一日長短。當然若要繼續取得35+的立法會議席以及過半選舉委員的支持票還是很難，但我們以抗爭提出政治的訴求之時，我們仍會在現有的制度中希望創造更大的可能性。

結果中共當權者真的害怕了，並且怕得要死。於是在2020年落實了港區《國安法》，藉此可以直接指揮帝國警衛軍在香港大肆擴張，以武力打壓一切反對的香港人聲音。從此香港成為一個警治城市，我們再沒有大規劃的遊行、示威或抗爭行動，並且一切都在「抗疫」的名目全部被壓住了。

然後今年3月中共親手推翻了當日已經「搬了龍門」的政改五部曲，換上了一個擁有選舉特權的選委員會決定了誰人可以參選，並且思歪隨時以副國家領導人的身分成為極有影響力的選委會總召集人，變相已經成為日後特首的太上皇箠簾聽政，背後卻指點著下任特首（劏房波？）的施政。還有現任的港虎官員可以成為資格審查委員會的成員，即現任官員可以決定下屆波士的入閘機會，更容不下資格審查的上訴機制，可以預計兩者的利益關係將會帶來更多勾結和拉攏關係的黑箱作業。

近日再看一次《選戰》，藉此懷念智叔的演出，我們會欣賞他飾演的宋漫山如何表現出一個建制政治人物的陰險，背後呈現出的政治醜陋。然而再看今天香港的政治環境，恐怕將來已不可能拍攝類似政治題材的電視劇。因為今天的香港已經被當權者扼殺了民主發展的任何機會和異見的聲音，也不可能再會出現任何一人一票的真普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