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类杂题刍议
2018.3.25
这是全球所有大国母胎自带的固有矛盾和问题,我不认为能够彻底解决。
所谓“大国”,顾名思义国土面积大。因此相对地,自然资源和人口资源也丰富(特例不提)。
而一旦资源丰富,就必将成为待宰羔羊。
羔羊若不情愿被宰,就不得不发展国防、经济、科技这样的硬实力。
至于文化艺术,只能按下不表了。
“大国”这样in-born的属性一定程度上也决定了其生存策略只能是自给自足自力更生。
小国则不然。
资源少等于成为目标的可能性小。
人口少等于发展军队的意义小。
所以大多数小国的生存策略是与大国或其他小国结盟,共享硬实力红利。
省下了一大笔开销,那它们就有余裕发展第三产业,探索“无用享乐”。
加之人口少则社区关系更紧密,因此小国的政府往往人情味更浓。何况也没有称霸世界的野心,当然很可以发扬切实的人文关怀。
像我这样的理想主义者,以后只想去一个军费开支在全球排不上号的小国过日子。
冰岛就很好,笑。
2019.1.17
可以发现除了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之外,full democracy的几乎都是小国。
毕竟“大国”这种形式天然与民主难以兼容(你美也就是国运好罢了)。
所以说除非是既得利益者,否则到底什么样的蠢人会以生在大国为荣啊?
要是人能选择自己出生的国家,我一定毫不犹豫选冰岛。
心中的天堂由三大要素构成——包容、安静、现代(按重要程度排列)。
Btw,挪威三项满分,这是什么神仙国度喔?绞尽脑汁移民去美国被薅羊毛的小布尔乔亚们应该多读点书才是,大鳄们就算了,你们还是别把小国的清水搅浑了。
另附上孟德斯鸠定律,划线部分竟然跟我意见相类,开心w
2019.2.7
以下为逐条反驳。
1)“集权制国家才能维持较大面积的领土。”
地球是有什么硬性规定说必须要国土面积大吗?维持不了不能各自独立吗?非要打肿脸充胖子是有什么疾病吗?
2)“欧美的制度……导致社会停滞。”
我有充分理由相信当你提到欧美的时候并没有把北欧包括在内,而西欧大部分国家及美国的民主评级本就是flawed democracy,拿瑕疵品来污名化民主,您还是省省吧。用民粹主义否决民主就更可笑了,任何一种制度走极端都要糟,集权制度还有独裁的可能呢,这不打平了吗?人参吃多了也有副作用,这不代表人参不是个好东西,脱离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
3)“……连一条高铁也没有。”
美国地广人稀,人均汽车保有量0.797(2016年数据0.766),修建高铁的成本远超带来的便利,有什么修建必要?还有,从何时起有没有高铁都能作为国家发达与否的衡量标准了?
4)“当年苏联……完胜南韩。”
苏联强大的时候卫星国确实受益匪浅,但也受制匪浅,否则贵国怎么也跟老大哥闹掰了?宁做贫穷自由人也不做贵奴。
5)“美国……拿华为开刀。”
华为都能跟公平竞争扯上关系了,本年度第一则年度笑话提名预定。
6)“不比西方演员执政水平高吗?”
嗯嗯对对,官方学历掺水实则小学毕业的人养猪水平全球最高,文明社会的政治家当然比不上啰。
7)“要么愚化他们,要么限制他们。”
这思想境界跟《商君书》低到了一处去,不过商鞅最后被车裂了,祝好。
8)P5第一段纯属谣言,短史记有相关文章详述👉🏻https://mp.weixin.qq.com/s/DE6NVMIFssiYqtME6Xx7DA
9)“中国做了几千年……又何妨呢?”
精神胜利法直系传人,阿Q若泉下有知必定热泪盈眶。
10)“一个文盲和一个社会学专家,他们对未来的决定如果有同等话语权,那是疯了。”
这是全篇我唯一同意的一句话。但现代民主早就不是苏格拉底时代的民主了,自己树靶自己打的稻草人论证其心可诛。
11)“没有这种……马恩斯列毛。”
读过再多书,自命再不凡,语言再堆砌,这句话的本质逻辑仍然跟nc粉维护爱豆的宣言如出一辙:“你有凡凡赚得多吗?你有什么资格骂我家凡凡?我看你就是嫉妒!”最重要的是你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政治家说出这种话无可厚非,韭菜说出这种话除了越俎代庖/拎不清/蠢不作他想。哦对了,目前部分西方学者已经怀疑马基雅维里是在反讽你这种人了唷。
12)一个坚信孩子能长大全靠“命”并不惜拿童话来举例的人竟然觉得白左才是小清新,一大奇观。
13)还好中国曾有过王小波。
2019.10.11
想了一下,两岸三地的争执或许可以概括如下——
大陆人的国族主义是“种族型”的,强调的是“生而为中国人”,认为这一事实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即不管你怎么想,你都是中国人(跟梅毒似的一旦得了就一辈子摆脱不了,怕怕惹);但港台则是“公民型”的,即每个公民明确选择或愿意作为同一共同体生活,这其实是后天的经历和意愿决定的,一如选择加入某自发形成的组织。
此外昨天过渡组里还有人提问如何看待理性爱国,我的回答如下——
我认为理性爱国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因为爱是一种冲动情感,显然和理性相斥。
而如果是经过理性思考后认可某一政权,那说明该政权的价值观与ta本人的价值观相近,这是一种(可以撤销的)选择,也谈不上爱。
若你指的是这片土地与文化而非政权,那此种感情当然可以算爱,相应地也就不具备理性。比如你爱某画家的画,这种爱通常出于个人经历或者审美,不太可能完全遵循理性的、既定的、普适的艺术鉴赏原则。
2019.10.13
其实我觉得也有一个原因是,知识分子和富裕阶级往往自视甚高(非贬义),认为自己多少是有与众不同的价值的,所以不愿意轻易牺牲自己。
一方面这让他们拥有人本主义的独立思考,一方面也解释了知识分子和资产阶级的软弱性。
2019.10.26
瓷国人永远无法理解为公交系统涨价和对聊天软件内通话征税这种“小事”就勇敢上街的、真正无愧于“公民”头衔的群众。
他们在社交媒体上聚在一起嘲讽正常国家是按闹分配,但你若用心听,就能听出其中的嫉恨与谄媚——
“主子你看,和其他府上的奴才比起来我实在懂事多了,不知主子能否开恩让猪肉价格不再飙升,让婴儿奶粉吃得放心,让儿童疫苗真正有效,让讨薪的老师不被埋在操场,让学生和NGO工作者不因发声而消失……?”
是,我们要和平,但我们不要万籁俱寂的“和平”。
#真羡慕那些人民令政府感到恐惧的国家啊
2019.10.30
《盗火者:中国教育改革调查》,有纪录片也有同名书籍。
我聊过很多女权、言论自由、少数派权利,但关于民主却未曾讲太多,就趁此机会发表些拙见好了。
私以为首要搞明白的一点在于制度不存在绝对的善恶,因此集权和民主在治理水平上并无高下之分。同时两者稍有不慎都可能走极端,各自发展成极权和民粹。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仍更推崇民主?其实是非常简单的概率学问题。
比方说集权制度中下决定的是数十甚至数个人,民主制度中下决定的则有数百甚至数千人,哪一方同时做出错误判断的概率更高?答案显而易见。
有一条恋爱准则说得好,与人交往不能看ta最好能对你多好,毕竟谁没个心情不错的时候,而要看最坏ta能对你多坏。
选择制度同理。若要比较最理想的运转情况,则集权与民主难分伯仲,就效率而言恐怕集权更胜一筹。但论及最糟糕的情形,则民主至多沦为互相推诿、拖沓滞慢、众说纷纭、一事无成的政治游戏,集权则恐将变身残暴无情、狂热高效、一针见血的压迫机器。
柏拉图笔下的哲学王统治固然美妙,但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百年不知能否一遇的明君贤相身上无异于痴人说梦。反观民主,虽高处碰不着天,贵在低处亦落不着地,更平均、更稳定、也更安全。与人性相比,必然是数学更可靠。
2019.11.7
如果有不满,一定要大声表达出来,因为提高自己所在群体的维稳成本正是一种必要的生存手段。
一旦毫无反抗地接受了女性不能在20:00后外出的设定,那之后发生的一切不幸就真的会变成是我们咎由自取。
反抗不一定在于每次都能成功,但至少告诉了压迫集团一点:“我们不会让你予取予求,而你也不是无所不能,所以下次做决定的时候记得三思而行。”
沉默中的失败和反抗后的失败对我们来说或许都是失败,但对压迫集团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成功和两败俱伤的惨胜,那么他们下一次才会权衡利弊。因此反抗本身就是对权力的制约。
权力通过不断试探被统治者的底线而反复确定自己的能力范围,我们、你和我、每一个人的反应决定了它是收缩还是扩张。
2019.12.4
对昆德拉第一印象偏负面,没读过也不是很打算读他的作品(厌恶一切虚构文学),但他的反应让我得以从另一个角度欣赏他。
捷克政府这种前后不一的行为印证了Mark Twain的话——
“In the beginning of a change,the patriot is a scarce man,brave,hated,and scorned. When his cause succeeds however,the timid join him,for then it costs nothing to be a patriot.”
“在改变的最初,爱国者是个稀有的人,他勇敢,但却被憎恨,被嘲笑。然而当他的事业成功之时,胆怯者也加入他的阵营,因为那时爱国是没有成本的。”
“One of the great attractions of patriotism—it fulfills our worst wishes. In the person of our nation we are able,vicariously,to bully and cheat. Bully and cheat,what’s more,with a feeling that we are profoundly virtuous.”
——Aldous Huxley
“爱国主义最迷惑人的地方之一就是——它充满了我们最坏的愿望。作为国家的个人,我们能代理性地去霸凌和欺骗,而且还是怀着深刻的道德正直感去霸凌和欺骗。”
——赫胥黎
2019.12.7
我不敏感也不细腻,所以不太会陷入抑郁。
但我性子刚硬不服软,所以时常怒火中烧。
同时比起政治性抑郁,政治性冷漠才更令我暴怒,因为正如德国剧作家Bertolt Brecht所言——
“在各种无知中,最差劲的是‘政治无知’。他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他从不参与任何政治活动。他彷佛懵然不知,种种生活费用,如大豆价格、面粉价格、租金、医药费等,全都与政治决定息息相关。他甚至对自己的政治无知引以为傲,挺起胸膛,高声说自己讨厌政治。这愚人并不知道,基于自己的政治冷感,社会出现了淫业、弃童、抢匪,更可悲的是出现了贪官污吏,他们对剥削社会的跨国企业阿谀奉承。”
这帮蠢货最钟情的说辞就是“反正关心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何苦自寻烦恼”,逻辑基本等同于“既然反抗不了就享受吧”。对此卢梭早就讲过,他为什么喜欢谈政治,因为他不是政治人物。如果他是政治人物,他就会去实践,而不是谈论。
对这群人,我的态度已经从最初的怒其不争演变成了如今的深恶痛绝。我想明白了,成年人理应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所以如果某一天政治冷感者被政治无情碾压,我丝毫不会感到同情,只会走到垂死的他身边,蹲下来微笑着说:“求仁得仁啦,开心吗?”
2019.12.8
《今日烧书,明日烧什么?》
更恐怖的是这并非单个地区的独立决定,山东、河南、贵州都已经下达了整改责令。
德国达豪集中营门前和文化步道窨井盖上刻着这么一句话:“Das war ein Vorspiel nur,dort wo man Bücher verbrennt,verbrennt man auch am Ende Menschen. ”
“这只是一个前奏,哪里烧书,最终也将烧人。”——海因里希·海涅,1820年
《基层土鳖做傻事的三个条件》一文条分缕析地阐释了基层干部为取悦上级并显示自己努力贯彻领导精神所发展出的表演型人格,不出所料几小时内就被删除。
那我也来试作解读罢,这里不提陀思妥耶夫斯基讲到的底层官员会在执行中获得精神快感,只提官僚主义制度的质征。
官僚体制最大的特色,是层级、是步骤,一件事被切分成许许多多琐细的程序,经过许许多多不同人的手里,然后一层层管理节制。
而层级安排的原则是:愈在第一线做事的,愈没有权力;愈有权力的,距离造成的影响(即现场)愈远。其结果就是:实际执行的人不能对自己执行的做法负责,当然也就不能对执行的结果负责;要负责的人却又看不到、感受不到实际权力行使的结果。
2019.12.9
无产阶级革命的所谓导师列宁曾经说过:“每当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出现重大危机的时候,爱国主义的破旗就又散发出臭味来。”
这句话出自《苏维埃的缔造者》,是列宁当时针对第二国际支持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民族沙文主义者所说的。
2019.12.12
【专访】匈牙利学者塔马斯:欧尔班崛起是东欧转型幻灭的结果
https://m.jiemian.com/article/3696195.html?from=timeline&isappinstalled=0
私以为东欧的政治情况对于国人来说特别值得研究。我们曾经处于同一种体系中,那段时期的历史背景算得上控制了变量。如今一个向西方靠拢,一个走特色道路,完全可以当作对照实验来观察,分析南辕北辙的原因。
塔马斯提到,“我了解他(欧尔班),他原本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但僵化和傲慢让他不再明智了。”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斯诺登在自传《Permanent Record》里写下的一句话——“最能激起一个人傲慢的事情,莫过于毕生都在控制没有批评能力的机器。”这就是独裁政治永远无法持续的根本原因,它有一条普遍规律,即不管取得了怎样的成功,随着时间推移,它都会越轨、变得暴虐且反复无常、不关心人民以及失去统治能力。
此外,匈牙利政府目前的价值取向跟瓷国其实非常类似,也是几乎所有威权政府的特色——“欧尔班特别强调匈牙利不同于西方,而更接近土耳其的世界。他的主要盟友是俄罗斯和土耳其,他也赞赏中亚的一些国家以及新加坡。”
之前某位日本教授在课上悲观地说过,自由主义已经没落,未来将是威权主义的时代。他的观点对不对我不确定,我只知道自由主义可以容得下威权主义存在,威权主义一旦得势却绝对容不下自由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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