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咖啡館/ 05

這一周，大四畢業學生的搬家潮。

孫席蕊正在房間封箱打包，望著半套空蕩蕩的小房間，真的是夾雜著些許感傷些許期望，不敢相信，自己正式結束了學生生涯，即將邁入穿著套裝的成人旅程。

後頭來了一雙手輕輕的環抱住她，而她也落得輕鬆，乾脆整個人都靠在他的胸膛裡：「妳在偷懶嗎？」

「我都快累死了，封了200個箱子了吧！不管啦！你幫我。」席蕊轉過身嘟著嘴抱著梁子淵撒嬌。

「我的公主你就坐著吧！粗活就交給小的！阿！不對，公主都要打賞的，那等等要給我什麼獎勵呢？」梁子淵輕鬆的把席蕊公主抱到小沙發上。

「好啦好啦！等等請你吃飯拉！」席蕊叫他快把自己放下，被他抱起來的高度實在有點嚇人。

「我不要吃飯，我要吃…妳。」梁子淵把她輕丟到沙發上然後開始癢著她。

「不要弄我拉！好癢拉！」孫席蕊根本被梁子淵壓的死死的，欲哭無淚的感覺讓她瘋狂踢腳。

梁子淵跟孫席蕊扭打成一團，激烈的妳推我癢，笑語聲不斷，但慢慢的兩人都安靜了起來，四片暖唇交疊在一起，開始用舌尖打戰，男人的手也開始不安分的伸進了席蕊的衣服裡，胸罩裡，逗弄著裡頭尖挺的小玩意。

只要梁子淵「一有空」，他就會跑來找孫席蕊，但只限於他來找她，不准她去找他。

孫席蕊其實不知道這段關係該如何走下去，梁子淵帶給她多少的快樂，就有多少的痛苦，大部分的時間，她只能等，過著望不到光的日子，她沒有任何一張兩人合照，甚至沒有任何的Line對話，梁子淵做事縝密，他不希望被正牌女友找到一絲一毫的證據，也防止有任何能威脅到他的照片或對話流出。

總而言之，梁子淵是渣男，腳踏兩條船的渣男，而孫席蕊終究是最後被犧牲的那一位。

由於鞏黛琳已經提早進入父親公司就職，國際業務部助理一職，這數個月都跟著去德國辦展，所以讓這對陰溝裡偷生的小情侶有了很多相處的時間，隨著搬家時間越來越近，代表兩人離無憂無慮的淡水小日子越來越遠，孫席蕊天天都在日記裡劃掉一天又一天，等到了下周，搬進了台北市區，開始上班後，與梁子淵相處的時間就變得更短了。

梁子淵特別幫她找了間一房一廳的上萬小套房，交通方便且相當舒適，離兩人上班地點都不遠，再加上彼此都是業務性質的工作，非常適合短時間相約偷情，就算孫席蕊覺得自己犯賤，好像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妓女，但卻抵不過現實的殘酷，畢竟下班後大把的時間，他都必須陪著正牌女友，而她只配分到梁子淵那麼一點點的零碎時間。

「淵，我會想念淡水的。」孫席蕊坐在機車後座環抱著梁子淵的腰放聲大喊，背脊直立的望向北海岸的海平面，夏日傍晚的落日餘輝真的美不勝收，一路上沒人，她勇敢地放聲大叫，像是在宣洩住在淡水最後一晚的離情。

「我也是！我會想念我們的淡水，我愛淡水。」梁子淵很懂得孫席蕊的心情，也像個瘋子般邊騎邊喊。

「梁子淵，我愛你！」女孩喊上癮了。

「孫席蕊，我也愛妳，我從國中就開始喜歡妳了。」後座的女孩，聽到這句話，像是被電流電到一樣，原來梁子淵從就喜歡自己了，為什麼，你不跟我說！

原本就帶著離別感傷的情緒，聽到這句話後，讓一向冷靜的席蕊也不免失控。

「你這渾蛋！你這王八蛋！你讓我好痛苦！」孫席蕊的心很苦很澀，透過吼叫不小心的連眼淚也流出來了。

梁子淵停在一整片染成湛橘的海岸線上，下了車，用盡全力的抱住了她。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很愛妳，但我們就是慢了，是我太自私了對不起。」孫席蕊使出全力想掙脫他的擁抱，但卻被他抱得更緊，她開始幾近瘋狂的猛捶這寬厚的胸膛，無法控制的崩潰式哭泣，直至打到沒有了力氣，才又被鎖進了懷裡，任淚水靜靜的狂流。

「如果，我們的愛提早了，比你跟黛琳還要早，會不會這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她哭乾了眼淚，若有所思的問了這個問題。

梁子淵沒有回答，依舊只有海聲伴著風聲，吹拂著孫席蕊的髮梢。

其實她很清楚，早或晚根本不是個問題，平民根本無法跟金枝玉葉相比，鞏黛琳怎樣都贏在了起跑點，而梁子淵則是一個愛自己比愛她多的現實主義奉行者。

兩個人坐在沙灘上，聽著浪潮聲，孫席蕊恢復了平靜，頭靠在梁子淵的肩上，眼睛因為剛剛的劇烈狂哭再加上海風陣陣，變得乾刺，她瞇著雙眼，望向星空對自己說：「梁子淵，我恨你，但我更愛你，只要你對我好，我甘願為你當一輩子陰溝裡的老鼠，黑暗中的蟑螂，只要，你不負我。」

孫席蕊的愛，不會讓人有壓力，卻會讓自己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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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杯焦糖瑪奇朵，快見底了。孫席蕊堪稱是做夢的資優生，靜靜地閉眼，頭側在一邊枕著椅墊，連現在流著眼淚也都是默默地，風葵拿了張衛生紙幫她擦拭淚流不停的雙眼，有點心疼，不知道這女孩到底夢見了什麼。

雖然做夢咖啡館拿到大部分人的夢境授權，但風葵並不會一一去審視，只會在「儀式」進行前，抓出客人夢境裡想要交換到現實的東西，僅此而已。她很喜歡「儀式」的到來，因為只有此時，才能夠見上老闆一面，就算，老闆對她…。

再過一個月，那張300年的賣身契就得作廢，勢必得卸下這間店長的職責，現在只要能物色到一位打理好手，確認她一切是心甘情願後，不管自己願不願意，都得重新步入輪迴。

做夢咖啡廳「招攬」客人方式有很多種，給擁有暗黑氣息的人發送傳單、手機訊息、或是網路推薦的障眼法，但像這位女孩一樣，是老闆親自帶進門的，倒是頭一位。她一進門，通往地獄的瘴癘之氣都紛紛鼓譟了起來，黑霧的波動自然而然的環繞著她，天生擁有這種正派卻又具黑暗之心的「反連結人」並不多，能真正被老闆所用的人更少，連風葵都有點驚訝，甚至有些羨慕，畢竟她得到了老闆的另眼相看，以後更能代替自己的地位，站在老闆的身邊。

風葵蹲下來仔細欣賞這位「未來接班人」，眉眼清秀，氣質典雅，穩定平靜，散發的是像桔梗花那般細水長流的美，她身上的氣味，的確透著一股深沉幽暗氣息，無疑是屬於我們這個世界的反連結人。

風葵往席蕊的腦後站去，手緩緩抬了起來，有點猶豫，畢竟她覺得去探人夢境是滿缺德的一件事，但又對這位十拿九穩的未來店長充滿著無比好奇：「抱歉了！」風葵輕輕撫住了孫席蕊的後腦勺，閉上眼，開始讀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