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我的(不)完美人生 · 第三天

生命是场强迫症

译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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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在人的意识中,严肃与幽默之间隔着一道坎,要是跨过去了,就是天堂,这种人生本质上的荒谬性,就摇身一变,成了自由的基础,生命力就解放出来了。有句话大家都听过,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

以前就很喜欢一个人去野外看风景。也说不上是野外,只要是远离人烟的地方,都喜欢去逛逛看看。高中的时候热衷去太湖边看风景,夏天闻那股腌货般的鱼虾气味。还独自半夜翻过陈武帝故宫,下着大雪在里面几十米高的佛塔上眺望,借着灯光读墙上的历史故事。现在住的地方周围有一块沼泽地,也经常去里面探险,趴在生锈的铁路桥上看火车经过,看头顶飞鸟盘旋。在这种空旷的背景下,一个人不会感到孤独,反而会觉得自由,体会到生命的无拘无束。

这时突然闯入一个遛狗的人,那份闲情立马被打断,头脑里人类社会的种种规则瞬间被激活,迎着笑脸赶忙去打招呼,好像一百个摄像头突然聚焦于自己,一举一动都无所遁形。这是一种十分搞笑的感受,好像在演滑稽剧,好像在跳机械舞,切换的瞬间是极不协调的。

可能就是因为有这种发呆放空的习惯,我对这种状态的切换十分敏感。很小的时候就隐隐感到,自己一直在被大人逼着训练,一点都不自在,早就盘算着长大后要快快逃离。后来读了点哲学,才发现世上的价值观或思想形态真是千奇百怪,又加重了那种幻灭感,印证自己小时候果真被大人骗了,不假思索地就接受了他们那一套。

那时候是逆反心最重的几年,疯狂读哲学,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看哲学。哲学家都是很彻底的,当我还在为自己被别人强加了价值观而愤愤不平时,叔本华、尼采以及后来一众存在主义者早已在宣扬:出生本身就是一场最大的意识形态压迫运动,父母从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起,就是在强迫孩子相信出生比没有出生更好。叔本华可能是最早有这一洞见的人,对此他也给出自己极度悲观的解答:要反抗生命的压迫,最好的办法就是自杀。好在他的后辈们在解决该问题上并没有止步于此,我也得以没有因此而陷入叔本华的阴霾。

再后来我也渐渐有了自己的解答。人生的起点,就是一次荒谬的强迫。正因为生命如此荒谬,才不必对其太过严肃相待。那些苦大仇深的道德家拼命辩论的命题,最后留在历史上大多要被后人耻笑。但我觉得,被耻笑也算是有点意义,毕竟提供了笑料,毕竟带来了欢乐。要从这个角度去看待生命,人生才会值得过。波尔布特还是留下来一下遗产的,就是被人恶搞成各种梗图。他要是当时就抱着这种出丑的心态,而不是想着什么解放柬埔寨人民这种宏大愿景,也不会枉死那么多人命。可能在人的意识中,严肃与幽默之间隔着一道坎,要是跨过去了,就是天堂,这种人生本质上的荒谬性,就摇身一变,成了自由的基础,生命力就解放出来了。有句话大家都听过,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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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师姐说说笑笑,通了七窍/文学/翻译/笑话/人生智慧/与言论审查斗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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