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與河
一個人出發,有的人等到生命真正開始,才下決定。
我則是在很久以后,才想到,原來所謂的出發,早已開始,只是我意識到的時候,太晚,太晚。
某部電影的開頭,從科幻的場景里,很快落入一個邋遢男人的世界。
一個作者花了余生來寫,但真正講述給大家聽的,無非只是一到兩個故事。
出發也是如此。
我們只有一次出發,此后的無數次,都是模仿或是反模仿。
地球上的道路,可以像數學上的直線,出現無數條,可在這小小星球上,終點只有一個。
我出發了,然后沒有覺察地進入黑暗。
燈光仍然照耀著站臺,可我距離開始的地方,已經越來越遠。
但讓人覺得驚訝的,距離開始光明越遠,我反而越能從黑暗中,找到一絲一縷的光。
越是勇敢的孩子,越是容易面對恐懼,可所有的恐懼,其本質都是虛無,所以疊加態的虛無,依然輕如空氣。
我是被空氣一樣的恐懼所驅趕,但在出發的列車上,我保持著平靜。
這不是因為勇敢,而是被諸如害羞、辜負別人、還有什么之類的自我安慰,一切的一切,都讓我必須面對這恐懼。
恐懼的第一反應,總是來自于未知。
當我們第一次做什么事,除了興奮,就只有恐懼。
不安是一種對未知可能的推理,而年少無知的我,只能用自己來試探。
我知道自己的脆弱,于是想象中的恐懼,就越發可怖。
幻覺大概是我的朋友,雖然它用最可怕的想象,給我講述了一個關于可能的故事。但在生命的旅途,之所以可以安坐,也有它的一份功勞。想象中的沒有發生,而心底惴惴的不安,早晚也會變成習慣以后的無聊。
你能明白這一點嗎?
你會再次想起這一切嗎?
我們的生活,就是一道水流。
我們的日常,就在這水流中,不斷流淌,從不間斷。
直到有一天,我們忽然停下,然后水的中間就被切斷,缺了一塊。
這當然是不會發生在現實里。
即使是在想象中發生,我們的水流,也只是看起來中斷了一塊。事實上,在我們不曾覺察的時間,一切都自動填補,水流仍然不間斷向前。但就算如此,我們也依然停下了自己的時間。世界確實在這一刻變得停了下來,等等我們的愣神。
我出發了,然后我又繼續出發。
在沒有抵達終點之前,一切旅途都是出發,而終點出現,戛然而止,關于過程,我們則一無所知。
生活曾經就是這樣,而小說、電影、歌曲,一切人類本真的創作,則仿佛一個遲到的使者,不斷向我們報告,那曾經在過程中出現的一切。
我這樣問自己的使者:「你知道什么?」
使者向我說了一切,我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過程中的細節,都從未遺忘。我能記得在出發時,開始的一切夢境,而夢中的自己,確實這樣那樣地完成這段旅程。
「為什么回來?」
「您的心愿。」使者堅定回復。
我看著他,就像是看著過去發生過的一切。
追憶是該被責怪的一種調皮。
無論有沒有雨雪,那些曾經流過的溪水,總會成為誰也不知道的江河。
你會愿意做一條記住出發的小溪?還是要成為忘記過程的江河?抑或這也只是一種虛偽的假設,因為我們都是小溪,也都是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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