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盲目

我们站在河堤上，满是星星点点白色的野菊花，一头牛卧在那里吃着草。我突然想，我们玩一个信任游戏吧。闭上眼睛，把你的手交给我，让我牵着你选一条河堤走过去，让我做你的眼睛。草深，堤窄，路不平，你愿意相信我吗？

在出发见你前，我想象了一次信任游戏，一次有藉口的触摸。认识身体要比认识语言慢，我们走在一起，需要好多场景转换才能从轻拍衣服，到挽住胳膊，再到牵手，才能从有衣物相隔的距离到赤裸相见的坦诚。

指尖相扣，指节相依，掌心紧贴着掌心，你的手比我想的要凉，你害怕吗？草那么密，其实我也有点怕蛇虫蚁兽什么的，你握的紧，你害怕了。回到平坦的主路上，你说你也想做我的眼睛。我们贴得紧了，我的手心也汗津津的。

你犹豫要不要在这里过夜。

我犹豫要不要留在你的房间里过夜。

我们躺在床上。

我们抱在一起。

我们交换着呼吸，有所克制。

其实我不知道如何诱惑人，也分不清是陌生的床让我心烦意乱，还是别的，睡得轻还心思重的，慌乱了几个小时，我察觉到你也没能睡着。一具陌生的身体触碰到另一具陌生的身体，我也不知道这中间需要多少信任。

其实我不知道如何爱人，长长久久的。从自己的时间里走进另一个人的时间里，我也不知道这中间需要多少让渡。只是一起吃饭、散步、出去玩这样的时间，以后也不知道仅有几刻，而我没法停下想要共度的贪婪。

如果有一天我们还像这样，走进一个陌生的城市，穿过幽暗的小巷、石板松动的窄桥、车不让人的路口、挤满游客的广场的时候，闭上眼睛，你都愿意相信我吗？

在这盲目的关系里，我们能做彼此的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