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和相處才是真正的毒品：紀錄片《艾美懷絲》

我們聽過太多流行巨星的故事，他們崛起、成名之後，遊走於紙醉金迷，然後讓酗酒和藥物掌控了他們的人生，終至一蹶不振。Amy Winehouse短暫地令人惋惜的27歲人生，似乎也是這麼一個可拿來作為藥物勒戒的警世故事，但看過紀錄片《艾美懷絲》之後，我們會發現，不，不是的，這位北倫敦猶太女孩終其一生都只想埋頭做音樂，但是鋒芒畢露所帶來的名氣和關注，迫使她最後不得不遁逃於酒精和毒品。

唱歌之於Amy Winehouse並不是什麼夢想志業，她從未想過能以此為業，只因為喜歡唱歌，持續唱下去也不至厭煩，如此而已。 家庭破碎讓她始終脆弱而缺乏歸屬感，14歲開始和憂鬱症對抗，但也因此，她在音樂之中找到救贖：「我沒把人生搞砸，不像許多為憂鬱症所苦的人，他們找不到出口，無法靠彈一小時吉他抒發情緒。」

所以音樂之於Amy並非實現夢想的工具，而是一種純粹的表達，她無時無刻都藉由音樂在揭露自己，音樂是她寄託生命的載體，只要去閱讀感受她的歌詞，會訝異於她是如此開誠布公的袒露自己。愛情對Amy來說是生命意義感的來源，幾次隨愛情逝去而來的自我毀滅，反而滋養了她的創作靈感。而我們讚嘆她的藝術成就，卻忽略了她歌曲中透露出的求救訊號。我特別喜歡紀錄片導演在敘事時，穿插她的歌曲片段，讓歌詞映照出她所欲吐露的心聲，真真切切就是Amy人生的原聲帶，再回頭聽她的音樂時，更能感受她靈魂深處的振動。

AMY:「戀愛和相處才是真正的毒品。」

就算擁有全世界欽羨的天份，達到了世俗定義的功成名就，她也無法發自內心感到快樂。她眼中僅有她珍視的人，唯有他們的支持才具意義，就算她明知這些人將把她帶往不想到達的地方。她渴望有人強硬地對她說NO，阻止她做傻事，或把她帶離所有紛擾，而不是強把她推上舞台，孤軍奮戰。在她創作音樂時，她是不容妥協的勇者；而在她的人生中，Amy像一朵脆弱的花，終其一生，都在尋找能倚靠的樹：父親、丈夫，最後是藥物和酒精。她把人生的決定權交給他們，害怕自己必須獨自在風中搖曳。

她深知自己無法應付成名的代價：狗仔、八卦、即使無感仍必須上台表演的壓力。她不斷地說：走紅讓她覺得很可怕，如果她覺得自己很紅，她會去自殺。對她而言，在五萬名觀眾面前演唱比不上在人很少的爵士俱樂部，唱自己想唱的歌，進行一場親密的表演：「如果時光能倒流，我希望能走在路上，不被任何人打擾。我寧願那樣。」

「青春年華的愛瑟應該像多數女孩雀躍開心，但她就是沒這種感覺，有的，只是一種極度的靜，和極度的空，像暴風眼，在周遭的喧擾哄鬧中，呆滯地被動前進。」——《瓶中美人》

在Amy生命的最後階段，她的身心狀態幾乎崩解，連昔日閨蜜都忍痛遠離她：「我愛妳，但我無法忍受看妳這樣。」平凡人職業倦怠，大不了辭職，但一位年僅27歲、發過兩張專輯、備受世界矚目的歌手呢？如果不持續曝光，她就會被世人遺忘，而靠她維生的，還有表演唱片工業的所有夥伴。因此就算她表明不想表演，她仍舊被送上舞台，甚至在睡夢中被「綁架」到機場，睜開眼就得坐上私人飛機前往會場。她只能繼續用酒精殘害自己的身體，即使知道這將危害自己生命。傷害自己，是她唯一能做的，最消極的抵抗。（Amy生前最後一場公開表演，觀眾目睹她的崩潰）

我想到英國女作家Sylvia Plath小說《瓶中美人》的這句話，想必Amy能夠感同身受吧？她是個無心插柳的爵士歌手，卻獲得了流行樂的空前成功；她越是厭惡成名，名氣就越是困擾著她；她賴以維繫生命意義感的愛情，則將她帶往深淵，最終拋棄了她；如果人生徒存虛無感，又該憑藉什麼而活呢？

縱使惋惜Amy的才華洋溢，但對她如此脆弱又真誠的靈魂而言，世界還是太殘酷，活著還是太艱難。希望她在天堂能夠開心無憂地，享受歌唱的美好。

Tony Bennett：「我會對她說：放慢腳步，你活得夠長的話，生命自會讓你懂得怎樣好好活下去。」（I would have said to her, slow down. Life teaches you really how to live it, if you could live long enough.）

For you, I was a flame 對你而言，我曾是一團火焰

Love is a losing game 愛情 是一場失敗遊戲

Five-storey fire as you came 你來掀起五層大火

Love is a losing game 愛情 是一場失敗遊戲

One I wish I never played 多希望 自己從沒碰過

Oh, what a mess we made 曾經天翻地覆

And now, the final frame 終到最後一局

Love is a losing game 愛情 是一場失敗遊戲

Played out by the band 玩到筋疲力盡

Love is a losing hand 愛情 是一手必輸牌局

More than I could stand 遠超過我的能耐

Love is a losing hand 愛情 是一手必輸牌局

Self-professed, profound 自認信心滿滿

'Til the chips were down 直到賭注全光

Know you're a gambling man 早知你賭性堅強

Love is a losing hand 愛情 是一手必輸牌局

Though I battle blind 雖然我盲目迎戰

Love is a fate resigned 愛情 讓我聽從命運

Memories mar my mind 回憶 傷了我的心

Love, it is a fate resigned 愛情 是註定的命運

Over futile odds 縱使徒勞一場

And laughed at by the gods 連眾神都笑我

And now the final frame 終到最後一局

Love is a losing game 愛情是一場失敗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