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技术与自主（节选）

原文：Als je blijft scrollen terwijl je liever wat anders doet, gaat er iets mis

作者：Gwendolyn Bolderink

来源：Filosofie Magzine

时间：2022.10.25

【无授权翻译，仅供个人学习】

自愿

Jongepier是一位非典型的哲学家。

她对关于自治精确定义的浮夸讨论不感兴趣。当被问及自治和自决之间有什么区别时，她反问道：

“你对自决的理解是什么？”

对Jongepier来说，我们把事物叫做什么“并不重要”。“我更关心它的内容以及它对你意味着什么。如果你非常重视它的名称，你就可能忙于互相纠正定义，而不再真正地谈论自由或自治。”

然而，在讨论技术对人类自主性的影响之前，必须明确一个定义：Jongepier对自主性的理解是什么？“我认为哲学家把这个问题弄得太复杂了。自主只不过是按照你自己持有的价值观生活。要做到这一点，你首先需要对你想做什么有一个基本的想法：你认为做一个好父母、经常遛狗、追求事业、写小说重要吗？然后，在一定限度内，你能够做这些事情。

歧视、压迫和操纵会阻止人们发现他们想要什么。“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无法想象能够选择去学习或追求事业，但如果他们有机会，他们会愿意这样做。” 当自我认识的可能性受到压制时，自主性也受到阻碍。

但是，我们的自主权不是总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限制吗？家人、伙伴、朋友不是总在决定和影响我们吗？“当然如此”。

影响本身并不会限制自主权。我们无法凭空发现哪些事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我们通过对话发现。通过不断社交，我们了解自己的能力。Jongepier用她的一项爱好攀岩来举例：“我去过抱石，因为一位朋友说我真的必须试一试。我受到了影响，但我的自主权根本没有受到损害。”

敏感数据

Jongepier认为，除了周边的环境，技术也可以帮助我们实现自主。用月经周期跟踪应用程序来举例，像Clue或Period Tracker。它们不仅追踪月经，还追踪心理状态、睡眠方式和任何身体疼痛。Jongepier对此不完全持否定态度：“许多女性在月经期间遭受的心理问题，人们对此较少关注。从理论上讲，这样的应用程序可以成为女性深入了解这些症状并学习如何回应它们的一种方法。比如，哪几天最好暂停运动，或者减少工作。这可以极大地促进自治，但不幸的是事实并非如此。”

它们可以将你何时来月经甚至怀孕的敏感数据出售给公司，然后这些公司会在正确的时间让你在社交媒体或谷歌上看到定制广告。甚至在你知道自己怀孕之前，亚马逊就已经注意到，并且已经准备好了验孕试纸和婴儿衣服的广告。这不是增强自主性：我们的敏感数据被用来煽动我们购买更多东西。Jongepier几乎漫不经心地说，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剥削”，因为公司从我们的数据中获利。

那么，我们是“可入侵的动物”吗？是的，如果我们相信Harari（以色列历史学家）的话，他说：我们的选择和欲望可以完全被黑客入侵和操纵。Facebook取代了杏仁核——我们大脑中将信息与情绪联系起来的部分——你脑海中的想法是谷歌算法的结果。

Jongepier：“我认为这是一个大胆的声明。它可以帮助我反思我的一天是怎样的，我做了什么选择。我坐在这张桌子前说话的这种行为是因为科技巨头吗？不。我选择去山上度假是科技巨头的结果吗？不。当我回顾我的一天时，我不会得出结论我是马克·扎克伯格的牵线木偶。

尽管如此，科技巨头确实会影响某些行为：例如，购买一条你实际上没有计划购买的裤子，或者刷数小时社交媒体。

你的自主权就会受到负面影响。“如果我打算阅读、写作或遛狗，却花了几个小时浏览Instagram，那我就不是在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操纵

许多思想家认为，我们的自主权在政治领域也被压制。大型科技公司会帮助川普入主白宫，如果没有科技巨头，英国就不会脱欧。Jongepier认为，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危险的是你把一种社会现象扁平化为数字操纵。像Cambridge Analytica和Facebook这样的公司拥有巨大的政治影响力令人担忧，但他们也知道另一些事。你不能凭空让人们投票给川普。” Jongepier也看到了科技对社会的危害。在2021年下议院竞选期间，荷兰政党在Facebook和Google的个性化广告上花费了创纪录的金额。根据个人数据，民众会收到与其个人资料相匹配的议题和论述——政治微目标。 通过这种方式，一个政党可以向个人传达适合他的信息。

“传统上，党纲表明这个党代表什么；现在党纲可以适应民众的需要。你可以定制广告，让政党看起来像民众想要的样子。”例如，年轻学生收到有关学生资助的个性化广告，65岁以上的人收到有关养老金的个性化广告，初入住房市场的人收到有关社会租赁住房的广告。“政治不再将民众视为民众，而是将其视为帮助政党上台的工具。这危及民主的理念。”

让公民准确地看到他或她关心的主题不是很方便吗？“这种微目标有可能对抗政治冷漠：政党可以与你谈论你最关心的话题。这很好。但问题还在于：个性化广告是否让你更容易地根据自己的利益进行投票，因为你总是更关心自己的利益。”

显而易见的问题是我们是否在以及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Jongepier沉默了片刻。“我真的不知道解决方案是什么。有可能是诸如微目标这样的主题将在政治议程上占据更高的位置，也可能它将被禁止。无论如何，解决方案不仅仅是把它留给民众，并希望民众学会更好地武装自己来应对科技巨头。我认为这是在责备受害者。”

期望公民深入了解他们的GDPR权利或了解cookie的工作原理，Jongepier认为这也不合理。她把这种识别一个网站是否以隐私友好的方式设置，或者是否时刻提醒用户接受cookie的做法称为“数字美德”。而这种美德实际上降低了自主性：那些必须将自己的数字隐私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的人永远不会做他们真正想做的事情。“数字懒惰是可行的。如果我首先必须识别一个网站是否跟踪我，它存储我的数据多长时间以及数据用来干嘛，那么我就无法搜索我想搜索的内容。”

放开控制不仅能让我们在数字化方面更加自主。对于Jongepier来说，这也是她在日常生活中所追求的一种价值。“与其一直尽可能地控制一切，有时候放手很重要。这样你不会被困住，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