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與「革命」：在創新停滯期看科技產品發表會

本文原載於《吐納商業評論》電子報，歡迎訂閱。

昨晚是Apple的新產品發表會。沒有看到新款的Pro版電腦主機、或是傳說中的新一代處理器，也沒有新的網路服務；主力產品是iPhone、iPad、Apple Watch等隨身設備，其中我自己比較有興趣的，只有手邊已經很久沒更新的iPad mini和Apple Watch。

雖然近年這幾場Apple產品發表會上，都沒有出現明顯的爆點，所以看過了就是「喔」，一些期待會出的產品也一直沒有動靜，不過從理性角度來說，這是自然現象。因為：

1. 守成：Tim Cook就是個「守成型」的領導者。你覺得Apple已經沒創新啦、快死了啦、Jobs在的時候如何如何啦，但Cook兄就是把公司經營得好好的，市值夠高、公司有錢不說，產品還是「穩定」得大家還是會去買。
2. 停滯：依我不科學、眼界有限的觀察，大約從2010年到現在的大約10年間，都算是消費科技產品創新的「停滯期」。已有的科技都相對成熟（如無線網路）、新的科技還不到顛覆階段（如AI）；而目前技術下想得到的網路服務、產品、或是商業模式，多半都已經有人做了。

「進化」與「革命」

所以近年的科技進步，多半圍繞在「evolution」（進化）上，而不是「revolution」（革命）上，而且各家廠商都做得不錯；所以我們有很多不那麼令人驚艷，但成熟穩定、效能不錯、價格也還算合理的科技產品可以用。

當然大家可能對Apple期望比較高。從2007年第一代iPhone上市至今，手機的技術、用途、商業模式進步的程度，以及為整個產業生態系帶來的產值，都是2007年之前無法想像的。

但真正的革命在哪裡？其實我們也可以說，真正的革命在第一代iPhone上市之後就結束了，之後都只是「evolution」而已；而下一場革命，還在難以預測的未來某處。

當然，你也可以將小額支付、app商店、3/4/5G等等進步，當作一場又一場的小革命；但它們就不是那麼精彩、那麼令人當場熱血沸騰，只會讓你看完發表會之後，搖搖頭早點上床睡覺。

革命一直在發生，只是我們欣不欣賞而已。從字面上來上，其實「revolution」就是一次又一次不間斷（re-）的「evolution」所累積起來的。

但邏輯是這樣的：

有些進化的累積，最後會變成革命，但有些不會。

Apple與小米

你可能不會熬夜看小米的發表會，也不會期待他們會有什麼令你熱淚盈眶的創新，但是他們也一直在進化；他們的進化在於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模仿或致敬、一次又一次打中消費者對於「高CP值」、「功能類似，但是更好、更便宜」的渴望。這樣的商業模式。

過去在其他地方並不常見，但小米確實在環境的培育之下成功了。

但小米模式會帶來革命嗎？或許（但我個人認為不會），但至少不是你期待從Apple得到的那種。

因為，老是等著借筆記來抄的人，反而不會有「每次都必須考第一名」的壓力。

領導風格與環境變化

事實上，我在2016年的〈對新款MacBook Pro的觀察：有了摸摸棒會更棒？〉一文中，就已經討論過對於「Cook守成」和「創新停滯」這兩個現象的觀察。

文中提到，很少有企業能夠連續產生（甚至說「容忍」）連續兩位「積極進取」型的領導者，而是靠「守成」與「進取」的交替來維持企業的體質健康（「健康」是比「創新」更重要的企業目標）：

目前的Apple執行長Tim Cook原本就是個「守成重於進取」的管理者。理性來看，進取型的Steve Jobs過世之後，如果沒有跟他一樣天縱英明的管理者出現，「進取→進取」的發展可能會是一場動搖國本的災難（不一定會發生，但如果發生了、又沒處理好，就是動搖國本）。

然而「守成」型的領導者如果角色扮演得好，在位可能就是五年十年的時間。如果再加上剛好跟「創新停滯期」重疊，自然就只能（相對）沈潛改進，致力於讓產品成熟穩定、並且持續獲利，再透過衍生的生態系商業模式追求高市占率和高營收，讓投資人們高興。

不然呢？換了你我還會有什麼其他做法嗎？

加入革命，或是繼續旁觀

每個人都喜歡看創新、都喜歡在現場見證革命發生；我也懷念十多年前那段天天有驚喜、每個禮拜都有沒看過的網路服務可以嘗鮮的時代。但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會天天跟你有約，這一點你我都得欣然接受。

所以我們能做的是：

1. 跟大多數一般消費者一樣：繼續抱怨，但同時享受成熟科技產品帶來的方便；
2. 加入產業，用自己的力量讓產業走出創新低潮；
3. 用錢購買產品或投資股票，支持自己認同的企業（小米、Apple、或是其他），讓他們可以繼續創新；
4. 自己創業，讓心裡想像的創新成為真實的產品，然後等待大企業來賞識併購；
5. 放棄使用，也不再抱怨。

……而不是驟下結論「XX公司（的創新）已經死了」。他們其實不會因為這樣而死，反而「嫌貨才是買貨人」，你可能還是會繼續買他們家的東西，讓他們活得更好、獲利市值因為你的挹注而再創新高。

革命需要等待，而我們購買科技產品也不是為了見證革命。

發表會只是兩個小時的廣告片，看完之後只要決定「買」或「不買」就好了；而就過去幾十年的歷程來看，技術創新就跟挖礦一樣，驚喜往往就在下一次。